梁术南乘坐电梯,回到家,转头看了看身后无人跟来,便轻轻带上了门。
他顺手拿起一直放在门边,长度将近一米的木棍,走进了卧室。
透过卧室的窗户向外看去,能俯瞰到孔舒等人。
见他们三人向小区深处走去,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梁术南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蜷缩在角落里一个瑟瑟发抖,又瘦又苍白,约摸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爸爸……”
角落里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向梁术南手里的棍子,病态的脸上满是惊恐,眼眶饱含泪水。
他双手合十,不停哀求,,“我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你……你别打我……爸爸……求求你了……我错了……”
梁术南阴沉着脸,高高抬起手里的棍子,攥紧棍子的手青筋暴起,却久久没能落下。
最后,一声深重的叹息声从梁术南的胸腔之中传出,他放下了手里的棍子。
“小颂,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如果你再拍窗户的话,就会被关进一个很可怕的地方,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男人听到这话,使劲摇头,夸张地晃着脑袋,他飞快爬到梁术南的身边,抱着梁术南的腿,委屈得像个孩子一般。
“小颂再也不敢了……爸爸你能不能不要让那群坏人把我抓走,我害怕……我不想被关起来,我想跟爸爸一起……”
梁术南的眼眶湿润,扔掉了手中的棍子,紧紧抱住了男人,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
“小颂,爸爸没想真打你,爸爸只是不想让你被人带去精神病院关一辈子……”
说着说着,梁术南的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
“爸爸……我下次不敢了……”男人小声抽噎着。
梁术南松开男人,用手整理着男人的头发,目光充满慈爱,却又夹杂着浓浓痛苦。
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情绪,耐心道:“小颂,告诉爸爸,你刚才为什么要拍窗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男人使劲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孩童一样天真无邪的笑容,瞬间便忘了刚刚的事。
他抬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
“爸爸,小颂刚刚看到爸爸和一个姐姐在说话……她的眼睛又大又好看,笑起来真好看,比果儿姐姐长得还漂亮……我、我想和她玩……”
话还没有说完,一巴掌便狠狠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愣了一下,接着委屈地捂住脸庞,缩回了角落里,豆大的眼泪簌簌地滚出眼眶,呜呜哭了起来。
梁术南又恨又气,气上心头,差点没顺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深吸几口气,缓了缓,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棍子,狠狠砸在了男人的身上。
“你那叫玩吗?!你那是玩吗?!你知道你果儿姐姐为什么再也不来找你了吗?她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算是个五岁小孩子也应该记住了!不准再提她了!”
梁术南咬牙切齿,压低音量怒吼,“刚刚那个姐姐,你也不准再想和她玩的事了,知道了吗?!”
然而,男人只是一个劲缩在角落里,抱着脑袋颤抖大哭,伤心不已,却全然不明白梁术南口中的话,具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爸爸……别打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敢了……”
“爸爸求求你了……我错了……我不玩了……爸爸我好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术南扔掉手里的棍子,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看着身上淤青斑驳的梁颂,缓缓地,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伸手抱住了角落里的梁颂。
“作孽啊……都是我作孽啊!生下了你却没能把你养好……都是我的错啊!!”
……
“梁术南有个智障儿子。”
报过警后,得知警察在十分钟前便已经接到了代驾司机的报警电话,并及时出了警。
孔舒等人便在23号楼下等着警察的到来,同时开始商讨面对警察时,该如何统一口径。
半晌过后,孔舒想到刚刚黎鸣的怪异行为,便问:“黎鸣,你明知道姜果儿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在梁导面前故意提起姜果儿?”
结果,黎鸣冷不丁来了句:“梁术南有个智障儿子。”
孔舒和申向衍皆是一愣。
分不清黎鸣口中的“智障”到底是在骂人,还是在说正儿八经的。
黎鸣不顾他们的疑惑,自顾自徐徐讲了起来。
“在图书馆当管理员的那段时间,我伪装得极好,梁术南和姜果儿没有对我产生丝毫的怀疑,都跟我逐渐熟络了起来,尤其是梁术南,他老婆生完孩子之后,没多久就跟他离了婚,嫌他当警察忙,不顾家,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就常常来找我喝酒,人一喝多了,就想朝外吐心里话。”
“梁术南跟我说,他老婆跟他离了婚之后,一个人带着两个月大的儿子,有一天,保姆请了假,他半夜在家看儿子,接了个紧急电话,想着儿子睡得熟,应该不会出什么茬子,他就走了,好巧不巧,他儿子发了高烧。”
“等梁术南回家的时候,他儿子的脸都红透了,泛着青紫,送去医院,命是保住了,结果,脑膜炎,病毒感染,再加上平日里照顾不周,造成了不可逆的脑实质性损伤,智力低下,二十多岁了,只有四五岁小孩的智商。”
申向衍对别人的经历一向没什么八卦兴趣,忍不住打断了黎鸣。
“这和你在梁术南面前提姜果儿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杀死姜果儿的还能是梁术南他儿子?”
见黎鸣脸色异样,并没有否认,申向衍懵了一下。
孔舒坐在绿化带的石牙边,双臂环抱双腿,手指搅在一起,格外认真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见黎鸣没反应,她表情僵硬:“不会……真让申向衍说对了吧?”166小说
“不,杀死姜果儿的真凶到底是谁,我不清楚。”
黎鸣顿了顿,又说,“关于梁术南他儿子的事,我还没说完,等听我说完了,你们就知道了。”
闻言,孔舒和申向衍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听着黎鸣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