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申向衍停下了思考。
他问道:“每次死亡之前,你都做了什么?”
孔舒想了一下:“就正常走路,然后在路口看见你,然后你就朝我冲过来……”
说着说着,孔舒突然顿住,随后使劲一拍手,恍然大悟,“我该不会遇见你就会死吧?”
“嘶……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申向衍一本正经点了点头,赞同道,“要不现在我们反方向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同学聚会呢?不去参加了?”
孔舒看了一眼一日食府的方向。
明明那么近,又好像那么远……
她依依不舍道,“我还想见一见杜娴,好久没见她了。”
杜娴是她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
毕业后,杜娴去了外省念书,两人只通过手机联系。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想着同学聚会,心也真够大的。”
申向衍说完,扭头朝着与一日食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孔舒连忙问道。
申向衍头也不回,潇洒说道:“你去一日食府参加同学聚会吧,我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我回家睡觉。”
孔舒没有回应,只默默地看着申向衍折回原路,走过斑马线,扶起自己的车,慢悠悠地上了车,越骑越远。m..cc
最后拐了个弯,不见踪影了。
似乎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天空突然响起滚滚闷雷声。
孔舒抬头看向天空,有些害怕。
这次总不会有雷劈她了吧?
啪嗒——
一个豆大雨点蓦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紧接着,雨滴迅速开始密集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表。
13:12。
今天出门着急,她没有带伞,于是连忙朝着一日食府的方向跑去。
当她跑到饭店门口时,衣服已经湿了透了。
头发也被雨水淋湿,几缕头发黏在脸上,她抬手理了理头发,然后拉开了一日食府的大门。
顷刻间,一阵空调的冷气涌出来,让黏热潮湿的孔舒感到格外舒服。
一日食府的大堂中央,有一个小型池塘,里面有几只金鱼在水里游动,池塘中间摆着几个假荷花。
边上立着一个半米高矮假山,潺潺的水流顺着假山上流进池塘里,别有一番秀美宜人的意境。
才怪。
倒是工业意境更浓重一些。
她真是搞不明白,饭店为什么总是爱搞这些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摆设。
“我刚刚就跟你说了拿可乐,不要拿雪碧,咱们班还是爱喝可乐的人多!”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孔舒的注意力。
她视线游移,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杜娴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穿着深色的牛仔背带裤,盘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俏皮又可爱。
和两年前相比,杜娴瘦了不止一星半点,显得眼睛更大了些。
“这我哪里知道?我还以为都跟我一样爱喝雪碧呢!”
杜娴的身后跟着一个又高又黑的男生,名叫王择豫。
是一班唯一一个体育特长生,长得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总呲着一排大白牙嘎嘎傻乐。
王择豫和杜娴做过一个学期的同桌。
两个人就像是欢喜冤家,一见面就互损。
看见熟悉的朋友,刚刚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瞬间被孔舒抛诸脑后。
她激动喊道:“杜娴!”
听到声音,杜娴扭头看向门口,在看到她以后,两眼放光,扯着嗓门大喊:“孔舒!”
杜娴飞奔下楼,一把抱住孔舒。
两人激动地原地转了好几圈。
“你怎么淋成这样?”
杜娴看着湿透的孔舒,关心道,“我昨晚给你发消息提醒你带伞了,你怎么还是没拿?”
孔舒笑了笑:“出门有些着急,忘了带了……”
“孔舒,你迟到了!”王择豫一惊一乍喊了句。
他从冰箱里拎出了两大桶可乐,慢悠悠走过来,用审讯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孔舒一番,坏笑道:“今天同学们可都早早就来了,就你和申向衍两个人迟到,你们两个人可真行,一会上楼先自罚三杯啊!”
“罚你个大头鬼!你没看孔舒都被淋成落汤鸡了吗?”杜娴没好气道。
王择豫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嘟囔道:“她我罚不了,那我等下让申向衍喝……”
听到申向衍的名字,孔舒的脸色变了变:“他估计来不了了。”
为了摆脱循环,回家睡大觉去了。
“你怎么知道?”
杜娴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凑近她,好奇问道,“你跟他该不会……还有联系?”
“没。”
孔舒摇了摇头,“直觉。”
“不可能!”
王择豫立马一口否定,说道,“申向衍肯定会来,他昨天还跟我说自己挺想来参加同学聚会,估计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我等下上去打个电话问问。”
孔舒愣了一下。
这和申向衍对她说的可不是一个版本。
“申向衍应该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吧?”孔舒试探问道。
王择豫皱起眉头,毫不犹豫道:“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申向衍可是有社交牛*症的人,平时就爱凑这种热闹,去年他还跟我提过,想要组织一场高中同学聚会,他今天肯定来。”
啊?
孔舒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那申向衍之所以那么说,该不会是为了让她来参加同学聚会……
一时间,申向衍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变得有些模糊,摇摆不定。
一方面,不屑地嘲笑了她对他的感情,另一方面,又为了让她安心参加同学聚会而扯谎。
好纠结的一个人……
“别在这里干站着了,我们上楼吧?”
杜娴挽上了她的手臂,“班长订了一个超大的包间,有两个大圆桌,咱们班人坐在里面绰绰有余。”
“哦……”
孔舒心不在焉地跟着杜娴朝楼梯的方向走。
刚迈出一步,脚底突然有什么东西绊住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
鞋带开了。
“我系个鞋带。”
孔舒收回了杜娴挽着她的手,蹲下身子系鞋带。
池塘边的水不知何时漫了出来,缓缓地渗到了孔舒的脚下。
她未曾注意,系好鞋带以后,站起身,刚抬脚,鞋底猛一打滑,一头栽进了池塘里。
池塘里的浅水恰好没过了孔舒的脑袋,她挣扎着,想要从水里站起来。
可是身体就像是被人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她听见杜娴一直在喊她的名字,似乎在拉扯她的手。
可没什么用。
因为丧失了氧气,孔舒的双眼渐渐布满了血丝,变得猩红。
无论怎么挣扎,也没办法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感觉。
这与前几次的死亡都不同,是漫长的痛苦……
几十秒后,孔舒缓缓闭上了眼睛。
孔舒,七卒。
马路路口。
孔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她从来没有觉得空气是如此的难得可贵。
“哟,又见面了。”
申向衍一手插兜,一手扶车,站在不远处,咧嘴冲她淡淡一笑。
“看来我也不是你死亡的触发条件,跟我说说,你刚才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