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大帐里。
此时还亮着灯光,齐王根本没有休息,而是在看着临邑城中各处探子传回的密报。
如今都证实了一件事,守城将领们之中,确实已经产生了分歧。
就连士兵们都已经开始在流传临邑城早晚是要被破城的。
流言蜚语有时会像是慢性毒药,让人中毒身亡。
就在今晚,城中大户沈三鲜也送出了消息来,更加可以确定守军将领中已经出现了不和。
“报!”
那个亲兵急匆匆来到齐王大帐外,先是朗声禀报一声:
“王爷!刚抓住了一个奸细,他说他叫牛云飞,是京北大营的正委,刚从城里出来,说要大事要禀报王爷。”
“牛云飞?正委?”
这特么是个什么职务?
齐王叫来shu记官,问询关于是否有牛云飞这号人。
果然得知京北大营设有一个正委的职务,任职人就是牛云飞。
齐王这才决定让人把牛云飞带过来。
不多时,一众亲兵押着牛云飞来到了中军大帐,隔着一段安全距离,齐王打量了一遍后,开口问道:
“你就是京北大营的啥正委牛云飞?”
“回齐王,正是。”
“听说你有要事向我说?”
齐王并没有用禀报,毕竟这个人他还不放心。
“齐王!”
牛云飞突地大喊一声,显得有些激动,跟着就要上前。
“站住!”
“别动!”
几个亲兵赶忙上前,纷纷拿起兵器对准了牛云飞。【1】
【6】
【6】
【小】
【说】
可谁知。
就看见牛云飞慢慢跪了下去,重重叩首道:
“齐王,楚宁此人处处挤兑于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夜前往大营,是受了魏佥事所托,我等愿归顺齐王!!!”
牛云飞一脸苦相,直接说出了今夜来由。
“针对你?”
齐王微微沉吟,他料想着城中守军不合,可没想到这才第一晚就有人出城来投,现在自然没有完全相信。
城中守军几个将领,他都是有所耳闻的,以前就是京北大营的校尉官,这帮家伙真是太倔了,怎么可能会投降。
倒是这个从未听过名字的牛云飞,以及这奇怪的职务,让齐王有些拿不准。
“听闻楚宁治军森严,爱戴将士,如何会挤兑一个手下将领?”
“齐王有所不知,这楚宁本是王潜举荐出任京北大营的,信任的自然是原来的将领,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亲信,所以才会被安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正委工作,现在他想拉着我们跟他一起陪葬,可我不愿意,所以我必须另择他路,投靠齐王殿下。”
“哈哈哈!”
齐王忽地大笑起来,转而神情一凛,阴冷地盯视着牛云飞:
“此等雕虫小技也想骗得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砍了你。”
“齐王,我今夜之所以赶来见你,早就不惧生死了,不过若是你信不过我,我可以交出投名状。”
“哦?你且说说看。”
“齐王不是给了楚宁三日时间考虑开城投降吗?那就三日后,待齐王大军兵临城下,我便亲自擒拿楚宁出城,亲手献给齐王发落,如何?”
齐王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沉默了好久。
即便这是一个计谋,可真把楚宁交到自己手中,那如何看也倒是应该试试的。
“好!本王就拭目以待。”
“三日后,我必献上投名状,告辞!”
牛云飞重重一拱手,转身欲走,齐王想起什么来,喊住了他:“对了,昨日袭击本王重骑兵,你们用的是什么武器?”
“这个啊!”牛云飞说道:“此乃火枪,是用火药研发的武器,威力巨大,只是火药制作颇为麻烦,现在都没火药了。”
原来如此!
齐王终于醒悟过来,难怪战场上闻到一股浓烈的硝石的味道。
这个楚宁,此等武器都能做出来,难不成真是谪仙下凡不成?
齐王更加笃定,倘若等自己掌控了这支火枪队,他的实力将无可匹敌。
现在朝堂执意要削藩,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若是自己不在活着前为他谋划好一切。
等自己死了,他这一脉便是彻底绝了。
唐帝做得太绝,他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王爷,此人不可信啊!那楚宁生性奸诈,善于用计,只怕这也是他故意设下的奸计。”
牛云飞刚离开大帐,义子吴大宝提出这是楚宁使出的奸计。
齐王却是冷冷笑道:“本王岂会不知,放心好了,既然他想玩计谋,本王又岂会怕了他,让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兵分两路,由你统领七万大军横渡黄河直取济庆府,至于临邑城便交给本王,本王要亲自看着临邑城破,将楚宁斩杀以解心中之狠。”
吴大宝其祖上有回鹘人血统,本就不受中原人待见。
还是齐王念在其骁勇善战,将其收为义子,却没有赐李姓,这显然就是区别对待了。
所以吴大宝如今听了齐王的回答也只是努了努嘴,自然不好再多说。
“对了,滨州那边玄弘毅可有动向?”
吴大宝道:“目前探马回报仍没有动作。”
这下就该轮到齐王不解了:“这个玄弘毅到底在搞什么?难不成他不打算来驰援楚宁不成?”
原本大军围攻临邑城,本就有围城打援的想法。
吸引滨州玄弘毅前来驰援楚宁,可谁知,这都有一个月了,也不见滨州城那边的动向。
对于玄弘毅此人,齐王还是有所了解的。
原本就是唐帝身边的禁卫军统领,后因牵连上韩德胜谋逆被楚宁救下的,又入了京北大营,成为楚宁的手下。
按理说,楚宁有难,玄弘毅绝不会坐视不管。
打仗就是这样,不但有掌握军事兵力,有时更是要善于揣摩人的心思。
可显然齐王并没有想明白玄弘毅的心思。
·
临邑城深秋的夜空分外高远,夜风吹拂得人寒意阵阵。
站在城墙上某处暗夜里的楚宁,抬头仰望着无垠的天幕。
星星、月亮以及齐军大营当中闪着火光的街天营寨。
眼前此景,最能让他想到的便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了。
一阵夜风吹了过来,楚宁哆嗦了一下,就看见魏满正从黑夜中走了出来。
楚宁的目光依然眺望着天上皎洁如雪的月亮,头也不回地轻声问道:
“咱们剩下的粮草还能支用几日?”
魏满的目光顺着楚宁的目光看去,慢慢开口道:
“仅够三日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