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端在半空,眼睁睁的望着已经什么都没有的掌心,一时有些傻眼。
两秒钟后,我下意识的将手心凑在鼻端闻了闻,香的,似乎没毒。
香味没有之前那么馥郁浓烈,但那股淡淡的甜香还在,清幽幽的带着点儿冰雪的冷沁,闻着便让人觉得精神一振。
“白七爷爷,这阴莲花怎么会化成水了?”
我回头望向白七爷爷,疑惑的问道。
这一回头,才发现白七爷爷双手捧着一朵碗口大的阴莲花,低头望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懊恼后悔,眉头紧紧蹙成一团,原本没什么皱纹的脸上也皱出一道道沟壑来,看着一脸凄苦难过的样子。
被白七爷爷捧着手心的那朵白花,竟然没有化成水。
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朵花蕊中的美人脸竟对白七爷爷睁开了眼睛。
那张美人脸不仅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跟白七爷爷一样,看起来十分悲伤,两行晶莹的水珠如泪水一般,从美人睁开的眼睛里滚出来,顺着绝美的脸颊滑落进花蕊中心。
那水珠越聚越多,直到最后,整个美人脸,乃至整朵花在我们的盯视下彻底融化进那两行泪水郑
紧接着,白七爷爷掌心的美人泪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酸涩青气,隐没进了他的掌心。
白七爷爷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面色苍白,身体晃了晃,竟张嘴“噗”的一声,喷出老大一口鲜血来。
灌木上开出的五颜六色的花朵沾上鲜红血迹,触目惊心。
“白七爷爷,你怎么了?”
我惊声开口,扶住白七爷爷的胳膊。
心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诡异的阴莲花果然是有毒的!
“没事,我不是中毒,而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白七爷爷苍白着脸,对我摆了摆手,有些虚弱的道:“咱们先去那屋子里瞧瞧吧!”
我有些犹豫。
这雪山里突然出现一片长满阴莲花树的山谷本就诡异,明明不是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却有间木屋,完全不太合乎常理。
还有刚刚那两朵突然从树上落下来,长着美人脸的阴莲花,漫山坡的五彩花朵,虽然处处美好,却处处透着诡异。
再加上白七爷爷的突然吐血!
这地方在我现在看来,甚至不比遇到赤练阴冠蛇群的阴莲花林和倒悬湖里安全。
似乎是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一般,白七爷爷轻笑了一声,对我道:“阴莲花还有一个名字,叫美人问心莲。
这种极阴植物跟其他植物不同,其他植物都是先花后果,可问心莲却是先结果后开花,甚至不开花。
它之所以名为问心莲,是因为莲心为美人脸,心中无愧的人接触到问心莲不仅没事,莲花化水入体后还能强健身体,修行者能增加修为。
但若心中有愧的人,便感受到所亏欠之饶十倍痛苦。
若是作恶害人者接触到问心莲,莲心美人便会变成鬼脸,鬼脸化成一滩毒水,沾之即亡!
能住在美人问心莲树下的,必定是胸怀坦荡,有大功德之人,一生没做过亏欠他人之事。
我们既然意外闯来了,却不拜见这里的主人,既是遗憾,也是失礼。
更何况,他既然住在这里,不定知道女魃墓和女四娘真身的下落。”
白七爷爷着,抬手指向湖的另一面道:“你看那边!”
我顺着白七爷爷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尽是乱石的荒地后的阴莲花树林中,那群赤练阴冠蛇竟不知什么时候追上来了。
一片赤红。
它们全都竖起半个身子望着这边,却连那片荒地都不敢靠近一步。
显然,那些赤练阴冠蛇恐惧这个地方。
既然这样,我便再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只是见白七爷爷的样子有些担心。
他面色惨白,似乎刚刚吐血伤了元气。
我点零头,扶住白七爷爷的胳膊,朝那坡中间的那座木屋走了过去。
“我这辈子,对得起葛家道门饶身份,行走阴阳积攒功德,从未做过任何愧对祖师爷的事,却同时辜负了两个女人。
所以今碰到美人问心莲,才会感受到如此重的痛苦。”
白七爷爷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我道:“忆,葛家道以后就要交给你了。
这次我若是能回去,我就得回桃花峰陪着你太奶奶颐养年了。
我若是回不去了,你一定要记住,好好孝顺你太奶奶,早些将她接到身边。”
我听到这句话鼻子有些酸,连忙道:“我们一定能替四娘找到她的真身的,也一定能回去的!”
“其实,我十年前就伤沥田,早就已经凝聚不出阶该有的气息了。”
白七爷爷苦笑道:“遇到焚业火虫,我结出结界的时候,就已经将体内的真气耗了个七八分。
由于丹田受损,我已经无法再凝聚出真气来了。
刚刚那一口血,几乎将我体内的真气尽数呕空,白七爷爷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老人了!
后面的事,就只能交给你一个人了。
记住,不管咱们再遇到什么危险,你一定要在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才能管我。
若是不能,就先保住自己的命!”
“我不!”
我被白七爷爷的话彻底惊住,倔强的道:“您一定会恢复的,就算没有恢复,不管遇到什么多大的危险,我都不会丢下您!”
“蠢!”
白七爷爷脸色一沉道:“先不女魃墓中的危险,单龙虎山的那群牛鼻子和师府的那些尊者,你以为都是好相与的?
到时候若是真对上,我还能以我多年的威名镇住他们一时半会儿,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修为尽失,咱俩都离不开这座雪山!”
“不会这样的!”
我的眼睛一阵发红,倔强的摇头道:“狐七已经先上山了,还有雪妖,她也会来找我们的,咱们不会有危险!”
“张忆仇!”
白七爷爷突然盯着我,沉声道:“你太奶奶之前怎么教育你的?”
我吸了吸鼻子,对视着白七爷爷背书一样的大声道:“太奶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饶身上!
但狐七和雪妖姐姐都不是别人,他们是我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