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瓜以意外的方式打开,又以意外的方式吃完,安西兵硬撼神策军中尉,以皇帝亲自出面促成和解告终,可惜当时没人在场,不知道详细过程。
不过从二人去的顺序推断应该是吐突大监先四,另一个直接证据是大监数次在人前为杨舍人背书,称其为君子,这很是耐人寻味。
有一点是确定的,杨舍人率安西兵越级刷副本成功,一战成名,以后不会有人轻易找他们麻烦了。
腊月二十二,也就是贵妃率领嫔妃公主施米的日子,这事取决于皇帝和皇后的心情,并非常例,有时心情好了别的时节也有过,由礼部兵部户部以及内侍省共同操办,主持的人也很随机,今年主持这事的便是风头正劲的东宫杨舍人。
具体就是要指挥民夫运送粮食布匹等物资,再分配给各坊,要调动金吾卫和御林军封锁道路保护贵人,表现出家对百姓的关爱,当然也不能累着贵人们。
事情不大,却很繁琐,但对于烦了来不存在这些问题,把各部领头的召集到一起,交给负责的人就校
“阿墨带一半民夫运送布米,月儿带分配各坊”。
“胡子带二十个兄弟领御林军把住各个街口坊门,鲁豹和朱勇带十个兄弟领金吾卫巡视,旭子和其余兄弟领侍卫保护贵人”。
“行了,都忙去吧,再有拿不定主意的,布米的事找月儿,军士的事找旭子”。
统筹指挥,分配人手,简单简单,难也难,若没有足够的经验,必定要手忙脚乱,但他们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无论阿墨月儿还是旭子和鲁豹他们,都曾指挥过大队人马,经验充足,加上最近安西兵凶名赫赫也没人敢玩花样,所以根本没难度。
众人各司其职,无所事事的烦了远远吊在旭子身后,看着他在永嘉县主旁边磨磨蹭蹭,真恨不得上去踹一脚。
“哥,看什么呢?”。
“嘘”,忙把月儿拉到一边,“你看旭子,个笨蛋磨蹭半还没过去,人家永嘉县主站在那等好久了”。
看着远处装模作样的郭旭,月儿撇嘴道:“再有半个时辰他都过不去,一点都不爽利”。
“你那边没事了?”。
“分下去了,就六个坊的米布,按人头分的,有人盯着呢”。
烦零点头,根本没必要这么多人,阿墨或者月儿一个人都足够应对了。
“郭贵妃总问起你,等下放米去陪她一会儿”。
“她总絮絮叨叨的……”。
烦了皱眉道:“人家没白絮叨,哪次不给你东西?”。
月儿调皮的翻个白眼,又低声问道:“哥,你怎么又跟那个死太监和解了?”。
烦晾:“我想通了几件事,就暂时原谅他了,其实他挺合适的”。
“什么事?”。
“想通了皇帝为什么让他掌管神策军,为什么跟贵妃和太子过不去”。
月儿疑惑道:“为什么?”,十年前吐突承璀就已经证明了自己不是那块材料,可皇帝依旧顶着百官的压力让他掌管神策军,难道就那么糊涂吗?
烦晾:“因为他够笨,也因为他笨我才与他和解”。
月儿皱眉想了会儿,摇头道:“还是不太懂”。
烦晾:“你站在皇帝的位置想想,再站在吐突承璀的角度想想,想想他们最在意什么,再想想咱们自己”。
月儿皱眉苦思,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连连点头道:“哥,我好像明白了,竟如此简单”。
烦了笑道:“本来也不复杂,世间事,唯人心尔”。
皇帝最在意的自然是皇位,防备贵妃和太子是因为这个,兵权也一样。吐突承璀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兵权交给他不用担心遭到反噬,所以这些年尽管他一事无成百官置疑,老李依旧对他信任有加,给他加官进爵,白了,他越不中用就越得信任。
吐突承璀最在意的是皇帝的信任和荣华富贵,他野心不大,只知道讨好皇帝,所以他不介意做老李的狗去咬人,也不介意向安西兵认怂。
而站在安西兵的角度,与他纠缠不休是很不明智的,皇帝肯定不会看着他被宰,即使能将他斗倒又如何?皇帝也不可能将兵权交给贵妃的人,到时只会面对一个更难缠的对手,还不如在将他压服以后马上和解。
外人已经看到了安西兵的强硬,要给老李留个识大体的好印象,吐突承璀也不会再纠缠,这不很好嘛。
政治权谋,别指望快意恩仇,唯有利益和妥协才是真理。
看着旭子还在装模作样的转悠,烦了摇摇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再有十年也成不了”。
月儿笑道:“要不我跟贵妃,邀永嘉县主来家里耍?”。
烦零点头,“行,帮你旭子哥一把,这家伙太愁人了”。
月儿捂嘴笑道:“哥,你还是想想自己吧”。
烦了摇摇头道:“我不急,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贵妃施米顺利结束,没有出任何意外,在许多人眼中,这是一件不起眼的事,可在某些人眼中,却是一件值得注意的大事。
老李听宦官讲完全过程,挥手让他退下,缓缓点头道:“郭卿所言非虚”。
裴度附和道:“确有过人之处”。
人都有擅长的领域,也都有自己的短板。比如有的人善于谋划出主意,处理具体事却一塌糊涂。有的人不善言辞,干事却很灵巧,有的很会带兵打仗,却管理不了后勤,有的文采过人,起治国方略头头是道,却管不好一个县。
这次贵妃施米就是一次检测,看看烦两底能不能协调处理具体事务,老郭他镇守疏勒经年,可那里是西域不是长安,代表不了什么。
宦官他只是把诸事分了一下就再没管,这证明虽然他来长安刚几个月,但仅凭手下已经能从容指挥调度四部的几千人,这也证明老郭的话没有水分。
老李道:“此子有谋略,能带兵,能做事,是个人才,只是……只是有些桀骜不驯”。
他想起了那在这里的场景,自己身为皇帝亲自出面和,烦了嘴上的客套,实则没怎么给他面子。
裴度笑道:“陛下,年轻人就要有冲劲,哪能处处圆滑?他若真的城府深沉如老吏,陛下敢用吗?”。
老李笑着点点头,“爱卿此言有理”。
烦聊优点不少,弱点也很明显,就是那个瘸腿妹妹和他那帮兄弟,其实这样才好,不管做人还是做臣子,哪能没有缺点。
裴度道:“陛下,回鹘人那边……”。
回鹘求亲,一直拖到了现在,倒不是老李心疼自己闺女,是事情确实两难。
若是答应,保义可汗声望大涨,在西域更加得心应手,回鹘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不能再给他添柴了。
可若是不答应,又怕他发飙,大唐正在用兵淮西,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乱子就麻烦了。
老李愁的挠挠头,“先拖着吧,过完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