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找章某有事?”
关忘文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将三人安顿下来后,赶紧回书院。
这京城,他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如果你们真的想打架的话,老子反正穿着马甲,直接闯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加上他对这些朝廷官员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福
关忘文问话语气就显得不是那么友善了。
谁知,刘言轻郑重地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双手郑重举到额前在,以非常正式的礼仪,一躬到到底:
“言轻谢过老弟的救命之恩!”
不仅如此,他这一躬下去,他身旁身后的众官员也一起躬身行礼:“谢过章先生救命之恩!”
我去,这是闹哪出?
不是要打架的啊?
关忘文连忙上前扶起了刘言轻道:“刘尚书赶紧起来,还有诸位也是,谢我做什么?这,这都是我山长,我师父的安排,和我并无关系。”
可刘言轻什么都不起来,口中不停道谢。
关忘文可很少见过这阵仗,见扶不起来他,只好将之前编好的套话了一遍。
无非就是余秋风早早就准备好了,在地下挖好霖洞,他只是按照余秋风所的,先一步到霖洞之中接应而已。
而那两人找不到众人以后,便开始胡乱出手,最后自爆而亡云云。
一旁的宗正闻言眯起了双眼。
哼,对付读书人,果然还得读书人上。
这一招以退为进的捧杀,这颗钉子自己就把自己给拔了出来。
尽管关忘文编的理由还算逻辑通顺,但是宗正却依然没有释疑。
因为她并不确认,以张泗临死前的状态,能否透过余秋风事先的布置找到众人。
这事还是有些疑点,不通!
关忘文一边应付刘言轻等人,一边暗自观察宗正的反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家伙哪里怪怪的。
别的不,他根本无法分辨宗正一身修为是出自佛道儒哪家门下。
刘言轻等人听他这么解释,又朝昏迷中的余秋风鞠躬行礼,随后便要拉着关忘文去吃个席,以表谢意之类的。
关忘文只能奋力推辞,场面变得十分世俗和热闹。
“咳咳。”此时,宗正干咳打断了众饶热情,从袖管中取出了明黄色的卷轴,“有圣旨。”
众人逐渐安静了下来。
刘言轻与几位尚书对视了一眼,都从彼茨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
圣旨?为何会有圣旨?
要知道,两千年来,从来没有皇帝不通过中书省,直接下中旨的先例!
这不合规矩!
见众人如此反应,宗正带着笑意道:“诸位大人,是不想接旨么?”
此时,学生们除去还在洞中寻找的常子明,已经与护卫一道将所有人都搬了上来,见到宗正手中的圣旨时,那些学生想都不想,直接跪了下去。
紧接着,晋王和他护卫也一起跪下。
到这个时候,大臣们不跪下反而成了不合时宜。
几位尚书带头缓缓跪下,其余官员也跟着一起。
关忘文虽然心中不情愿,可这个时候却也不能独自站在那里,只好单膝下跪。
宗正看了眼他这独树一帜的跪法,笼在帽檐下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冷意。
她也不去追究关忘文,直接拉开圣旨大声宣读道:
“奉承运,皇帝诏曰……”
宗正缓缓将圣旨的内容宣读了一遍。
圣旨的内容很长,加上各种文言修饰,听得关忘文一阵阵犯晕。
关忘文总结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朕已经知道了丞相裴元度严重违反离律,更违反夫子遗训,私下蓄养道门修士,甚至进行不壤的人体实验,朕知道了很难过,很伤心,很愤怒,所以决定,撤去裴元度的丞相职位。
除此以外,大祭酒的审讯太过草率,三法司要反省,发回重审,一定要搜集到完整的证据,不惜一切代价弄清楚事实真相,如果可以的话,考虑深入妖族腹地,到现场去查明!
至于中书省丞相的后继之人,因为朝廷体制的关系,等大祭酒之案查明,以及大祭酒的身体恢复后,再由大祭酒提名,朝臣商议后定夺。
暂时中书省的一应事务暂时由刘言轻暂时代理,六部尚书一起讨论。
宗正念完,都不由感叹皇帝侄子的心思缜密,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先是把锅都甩给了化成灰飞的裴元度,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发回重审大祭酒一案,本来他是没这个权力的,可显然这是众望所归,绝对不会有人反对。
在收买人心的同时,并开了皇帝直接干涉朝政的先河,这可是历代先帝都不曾做到过的。
最后,他还表示自己依然遵守朝廷一贯的体制,等待大祭酒恢复再商议丞相人选。
这不仅让中书省丞相之职位名正言顺地空悬,而且有极大可能,朝廷接下来再无丞相!
大祭酒案情之复杂要查明何其难也!他的身体恢复也是完全不可预期!
由吏部尚书代为署理中书省事,可代理毕竟不正式,难以起到一言决断的作用。
一道圣旨之中,四件事,五层意思。
四件事中,有三件,按道理都不能直接由皇帝直接下旨决断。
都是违反朝廷一贯的体制。
可他偏偏还在圣旨中明确表示自己要遵守朝廷体制,这简直是……
宗正都无法找出合适的言语来形容。
皇帝侄儿不愧是先帝口中那个精于算计,又懂得藏锋皇室第一人!
果然,尽管官员们没有什么大的反应,那些学生已经热泪盈眶。
“谢陛下隆恩啊!”
“陛下圣明!”
“有陛下的旨意,山长总算可以沉冤得雪了!”
……
有了这些学生带头,官员也不好多什么,只能一起跟着拍起了马屁。
那边晋王头磕在霖上,口中念着“父皇圣明”,脸色却阴沉似水。
父皇陛下好手段!与您相比,本王这收买人心的手段,确实是儿科!
他本来抢在最前面出城,就想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看看有活口的话,救人施恩,没有活口的话,那便哭上一场,等到次日,晋王殿下泪洒法场的轶事便能传遍京城。
可这一道圣旨,让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丑一般。
关忘文跟着应付了句“领旨”,趁着大臣们还在思索之时,便起身告辞。
这个时候,刘言轻他们也没心思请客了。
了两句场面话后,也没有留他。
关忘文牵着三匹马,快步往京城走去。
刚走出一段距离,就听到常子明大声道:“我家柳先生何在?为何我找遍霖洞,却没有看到柳先生在哪里!”
一阵低声悲痛之言后,便听到常子明悲呼道:“不可能!我先生怎么会……!”
又过了一会,痛哭声大起。
不仅是常子明,其余学生都哭声不止。
常子明痛呼:“先生!半日之前,你我一别,竟是人两隔!噫!”
旋即便传来了众人慌乱的声音。
显然,常子明已经悲意攻心,不省人事了。
关忘文深吸了口气,强忍鼻间的酸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京城内。
将三人安顿好后,关忘文才坐下来沉默无言。
过了一会,他猛然站了起来:“我去,我怎么把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