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汪泉的泪光在引路人身上留下一个小洞，却没有鲜血流出。
左流云记得，引路人是这座重楼的器灵，因此没有鲜血倒是正常。
可接下来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
引路人的身体开始膨胀，接着，人类的四肢开始萎缩，最终被肥大的身体吞噬。
取而代之的，则是从身体各处生长出来的鳞片。
还有嶙峋的四肢。
“龙？”
左流云双目微眯，这引路人，居然是一条龙？
“这就对了，老龙，我记得你。”
“呵呵。”引路人看向汪泉，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可把我的老底都给揭穿了。”
汪泉无所谓地道：“那又怎样？这都几万年过去了，你还会在意那些？”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不要面对更好。”
“可能吧。”
汪泉不置可否。
左流云留心观察，看见引路人此时，竟和汪泉有些相似。
相似的地方在于肢体的残缺。
他整条龙身的尾巴根本没有，另外就是两只爪子也缺了好几根指头。
而伤口的截面处，到处都是虚空侵蚀的痕迹，黑一块红一块。
“怪不得他的人身是无面人的形态。”
左流云有所明悟，但紧随其后的问题就是——这老龙究竟是什么？
是人？还是龙？还是器灵？还是和汪泉一样的特别存在？
“真没想到。”引路人的龙形只存在了几息，就恢复成了无面老人的模样。
“真没想到通天神教居然还有人活着。”
“怎么？永生不灭的诅咒？”
引路人一眼看出了汪泉的状态不对。
“我正在想办法解决。”汪泉苦笑，“或者干脆不解决了。”
“和世界共存亡，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引路人沉默了，良久才道：“只要你能忍受。”
“五万年我都忍过来了，现在至少我找到了通天神教的传人。”
“传人？”
引路人惊讶看向汪泉身后，目光逡巡，好像要从那些修士里寻找到通天神教的传人。
“可没有哪个像是啊。”
汪泉仰头，哈哈大笑，“你说的对，但这就是我们通天神教，让人捉摸不定，永远摸不清我们的状态。”
引路人摊开手，无可奈何。
他又看向左流云，温和道：“我想你肯定有很多疑惑。”
“当然。”
左流云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比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件事，我更想知道，我们外海的修士去哪了？”
“哦？”
引路人好像被提醒了似的，即使面无表情，也让人觉得他在笑。
“你说他们啊，他们对我不敬，我将那十几个人说服之后，把他们安顿在那边了。”
引路人指向重楼，很明显，他的说服方式与众不同。
那些修士想必一定心服口服吧，左流云恶趣味地想。
“那他们……”
“他们没事，放心，只不过是仰慕于我，因此甘愿在重楼里听我讲道罢了。”
“……好。”
左流云还能说什么呢。
又在重楼里逗留了一会，汪泉和引路人避开众人，跑到五人在意的角落里私下交流了一会，之后，汪泉出来，对常木森说：“可以了，我们该走了。”
法相修士们彼此告别，又约定好何日再相聚——这一次的聚会从大规模变成了小范围的聚会。
如今在外部的威胁之下，外海的人族、妖族还有各大宗门之间的关系空前的团结。
就连天水宗和法行宗，都有冰释前嫌的趋势。
眼看常木森和那阴沉的瘦高个已经聊在一起，左流云就觉得世界正在变化。
外海正在变化。
其他修士逐一告别，冥海游鱼一族会将他们送回到各自的宗门岛屿。
汪泉则和常木森一同离开，路上，他们会商谈更多的细节。
看样子，汪泉应该是要留在天水宗内，做一个闲散的长老，只有在撑门面，或者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他才会出现。
而左流云正要跟着常木森离开，却被引路人叫住。
“小子，你先别走，我和你们宗主说好了，你要留下来待一会，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
“……好。”
左流云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爆炸了，自己最近不是在激烈地战斗，就是在接收上古信息。
看样子，引路人还是有话要对他说。
跟随引路人的脚步，左流云走上了重楼的顶端。
左流云还是头一次，来到这一层只有引路人能进去的空间。
他站在最上方，朝下看去，指着那具龙尸道：
“看，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