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想到赵云那般信重自己,自己却可能把事情办砸了,甚至让恶果直接显露在赵云面前,张松心里不免有些慌乱。
徐庶一眼就看出了老搭裆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你呀,又把知府和太守搞混了。”
张松一拍脑门,不好意思地笑道:“一着急,又把大汉的官制搬出来了。”
“理解。”徐庶含笑点头,“我们终究立国时间太短,而大汉的官制已经延续了四百年。”
张松带着回忆神色道:
“大王曾经提过,未来重设州郡。
把全国分为二三十个省,省下改郡为府,其下为县,乡,大乡为镇。
等这一套推行出去,我国的官制也就不会被人搞混了。”
“那倒也是。”
徐庶笑了笑,又摇摇头:“虽然我国的发展和扩张速度超乎世人预料,但我国立国不久,当前还不够强大。这些东西,只能暂时缓一缓了。”
到这里,他把话题重新拉回先前:“金城知府乃是曲真,原工业司副司长。”
“那……陈元呢?”张松有些疑惑。
“这是我的不是,我对你的推荐名单作了一些调整。”徐庶略显歉意,“因为时间紧急,就直接发布下去了。前几你回来时,我也忘了这件事,一时竟没有与你起。”
张松顿时恍然。
一个月之前,青海城彻底建成,军管阶段完全结束。
作为一个未来的大省的省会城市,青海城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为了打好底子,张松做为内阁重臣,亲自前去了青海城。
虽然,青海地区现在也只设了一郡。
但因涉及大量胡人,又有军队驻扎,各种事务也是非常繁多的。
张松在那边忙碌了十多,又转到张辽这边,在赵云不久前拟定的两处筑城点安排了一些事情,直到前几,方才返回了枹罕。
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徐庶作为内阁首辅,当然是做了很多重大决策的。
“无妨。”
张松全无介蒂地摆了摆手。
作为内阁三臣之一,他是理解徐庶的。
徐庶不可能故意瞒他什么事。
由于夏国人才匮乏,成熟官员更少,内阁现在处理了很多本不该管的事情。
事情太多,大家批完并交待下去,心理上也就放松下来,很容易就把相关事情忘了。
所以,慕容平安以前才会主动挑起监督重大事项执行的责任。
现在慕容平安不在内阁办事,算是少了三分之一的办事人,一些后遗症就显现出来。
没有人不时念叨一下各种事情的执行情况,大家都成了健忘的人。
徐庶既然已经起这件事情,当然就要个清楚。
“你当初推荐陈元当知府,我却是综合考虑了一下。
为了不打破我们当前的积功晋级制度,我对其官制作了修改,任其为判官了。
按我国新制,一郡之长为知府,其下设同知一到二人,判官三到五人。
判官分管律令、刑法、监狱等,我令陈元承担律令之责。”
张松一边听着,一边沉吟着。
待到徐庶完,他已明白了徐庶的意思。
夏国虽然初立,一些官场制度却已有了一个雏形。
没有严格的论资排辈,但是功劳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
又或者,是大王特点提拔的官。
到目前为止,夏国朝中重臣,几乎全是大王亲自提拔的。
徐庶和张松等人也就算了,他们必竟还是士子出身,张松甚至出身于蜀中豪族的嫡脉。
但是,何信这种人,原是最最卑贱的流民出身,年龄还很,却也担任了重任。
在最初的时候,不少所谓的有识之士,暗地里嘲讽赵云是沐猴而冠,玩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哪怕赵云任命尉迟霜与蔡琰等女子担任高官,那些人也表示无所谓。
“赵云疯了!”
这是他们内心的嘲笑。
问题是,夏国发展得非常快。
人口,地盘,军队,百姓生活水平,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提升。
似乎是一夜之间,枹罕就变成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一片地方。
生活在枹罕之地的汉人和异族人,全都认同了身为“夏国人”的身份,并以之而骄傲。
对夏国有所了解的一些大商人,比如
那些原本暗地里嘲笑过的所谓高人们,感觉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
这年月,但凡敢于偷偷点评朝政的人,哪个又是真正的傻瓜呢?
夏国发展势头这么猛,万一将来得了下呢?
所以,自己不能一错再错,必须加入其中!
他们主动放下身段,前去讨好那些曾被他们看不起的夏国官员。
却郁闷地发现,夏国的官场已经有了自己的秩序!
没有功劳,甚至以前还态度消极的人,全都记在那些官员们的本本上呢!
人家没有整治他们,已经算是非常大度了!
这些人只好灰溜溜打道回府。
但是如此一来,他们反而越发重视夏国的官职了。
哪怕只能做事不能贪污,不能损公肥私,他们也愿意挤进来。
他们把自家的辈送进希望学,或者让有些才华的后辈去考大夏军校。
还有一些人,赶紧写信叫来自己身在汉地的族人。
因着这群闲饶努力,夏国官场上那些尚未成形的潜规则,不但快速成形,还得到了极大巩固。
总而言之一句话!
种种潜在的官场规矩,是官府得以平稳运行的根基。
作为身在其中的一员,必须尽力维持他,而不能轻易去打破他。
张松先前试图把一个士子直接提拔到知府,那就是坏规矩!
在夏国,只有大王赵云可以这样做。
他的行为,就是在与所有夏国官员为敌!
哪怕他的建议被赵云特批了,也是在扰乱官场秩序。
消息一旦传扬出去,他就会被夏国群臣骂成“奸佞幸臣”。
然后,那些有着钻营想法的人,必将一窝蜂闯进他的家里。
那时候,即使他把所有人全都打出去,名声也已经臭了。
想通这些,张松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他突然觉得,徐庶多半不是忘了这件事,而是故意想淡化这件事。
毕竟!
他和徐庶都是阁臣。
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徐庶也不好直接指出他的错误。
“多谢元直提醒,我险些铸成大错!”张松面色羞愧地朝徐庶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