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回绝赫尔森的信?”
听闻公爵的话语,德奥尔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身为悲风堡公爵的佩雷尔正在王国的北方调兵遣将,而作为同样觊觎王位的三王子,加利西亚公爵的女婿赫尔森自然也不甘落后。
虽然在军队的实力上稍有劣势,但这位年轻的王子早已将私下串联的信函送到了加利西亚公爵的手中。
“为什么要回绝?”公爵反问道。
“啊?”
德奥尔愣了愣,不禁疑惑道:“您先前不是说,若是安达尔王国因内部的王位继承战争而陷入混乱,那么北面的瓦尔拉斯王国难保不会入侵吗?”
“布拉维斯家族的封地,在王国的南边。”公爵大人意有所指地回答道。
铁打的贵族,流水的国王。
作为扎根帕尔马城近百年的贵族豪门,布拉维斯家族的利益,才是公爵心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除非瓦尔拉斯王国的军队踏平北疆,攻破王都,而后一路南下。
否则的话,就算身为封臣的加利西亚公爵需要派兵北上,需要提供钱粮,但家族的封地也不会受到战争的影响。
就算回遭受损失,但其他贵族肯定会比自己更惨!
这样一来,布拉维斯家族在安达尔王国之中的地位,恐怕会扶摇直上,若是再成功的把自己的女婿,三王子赫尔森扶上王位……
啧啧!
想都不敢想!
不拒绝也不答应,一边积蓄实力,一边观察局势。
这便是这位公爵如今的心中所想。
在他看来,只有威尔伯特一世和悲风堡公爵两败俱伤,他所支持的三王子赫尔森,才能最终拥有登顶王位的可能。
“给赫尔森的回信,不要拒绝,也不要答应,此时尚且不是卷入这场冲突的时机。”
加利西亚公爵饮下了一杯美酒,泰然自若地说道。
不得不说,若非玛丽一世突然嘎了,加利西亚公爵在这段日子里可以说是美滋滋。
从安托利亚运来的月光绒不但给希梅纳家族带去了不菲的财富,同时也给布拉维斯家族带来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而要织造更多的月光绒就需要更多的人口,更多的人口就需要更多的粮食。
很不幸,安托利亚的粮食几乎全部需要依赖进口,至少目前便是如此。
所以……
卖月光绒赚上一回,卖粮食又赚上一回,一枚枚金灿灿的埃斯库多被公爵大人揣进了腰包,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聪明啦!
……
莱昂当然不知道加利西亚公爵此时正在谋划着什么,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他也并不关心。
既然他无法左右自己的那位公爵领主的决断,那么莱昂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不断的积蓄力量。
随着玛丽坠马带来的不安逐渐消散,安托利亚的一切又回到了莱昂熟悉的轨道上。
采集红腥草的消息已然送出,第二批前往西南高地的定居者也已经上路。
此时此刻,莱昂的眼中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荆棘领的旧屋改造计划,终于在经历了近乎持续一整个冬日的浩大工程之后,正式宣告完工!
在亚伦的陪同下,莱昂走在荆棘领如今的街道上,感觉心情一片大好。
虽然名为旧屋改造,但需要改造的东西显然不仅仅只是旧屋,这更是一次对整个荆棘领旧城区的重新规划以及对领民生活习惯的一次重塑。
肮脏的生活环境容易成为疾病肆虐的温床,紧密排列的危楼容易成为火灾蔓延的助力,狭窄拥挤且泥泞的道路也同样是莱昂看不惯的。
所以……
亚伦充分的领会到了莱昂的讲话精神,并且从这几个方面着手,对整個城市进行了一次从头到尾的翻新。
那些原本摇摇欲坠的房屋早已被安托利亚的工人们一股脑的强拆,不符合区域规划的建筑也统统被要求搬迁。
至于原本遍布在城市各个角落之中的粪便,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亚伦的监督下,城市之中修建起了一个个崭新的公共厕所。
虽然这些旱厕不能说多干净,但至少把污染源给集中起来了,再雇佣人手定期清扫和收集,还能为城外的开荒大计提供源源不断地原料。
而若是有人不顾子爵的命令,依旧乱拉乱尿,安托利亚的民兵们自然会让此人知道何为民风彪悍。
莱昂对于这座城市的规划,其实有些类似于某个东方大国的坊市。
不同的区域有着严格的划分,各有各的职能。
什么?
你说这样的规划不利于商业的发展?
不好意思,安托利亚压根就妹有商业。
几乎所有赚钱的生意都被把持在希梅纳家族的手中,领民们平日里顶多也就是买卖一些基础的生活物资,实在是不用在乎些什么商业不商业的。
虽然各个区域之间并没有高墙阻挡,但也让整座城市的面貌焕然一新,也就是一这个时代没有创城,否则的话高低得评上一个安达尔文明城市。
不过,最让莱昂欣喜的其实并非是焕然一新的城市风貌,而是被他踩在脚下的道路。
在经过了谢尔曼的不断尝试之后,这位经验丰富的矮人工匠终于找到了格鲁姆黏液与石粉粘土的最佳配比。
虽然莱昂将这种由格鲁姆黏液为主要原料的粘合剂称之为水泥,但安托利亚的道路,其实并不是莱昂上一世常见的水泥路。
这是一种说硬不硬,说软不软,说它很软其实又有点儿硬,说它很硬其实又有点儿软的不太硬的水泥路。
至于为什么这么搞,那自然是因为马匹依旧是这个时代的主要骑乘工具。
要是都给整成那种梆梆硬的水泥路面……就算是给马蹄上都给装上马蹄铁,安托利亚的马匹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因地制宜,因利势导。
既然坚硬的路面并不适用于当前的安托利亚,那么莱昂自然也要做出改变。
但无论如何,脚下的路面都让莱昂感到格外兴奋。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如果要大体上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不会因狂风而扬起沙尘、不会因降雨而泥泞的道路。
“谢尔曼,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