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总管,属下怀疑岩石村内有外来者。”
火鸦皱了皱眉,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外来者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单就是这天水县的县城内,就有不少的外来者,他们依附于各大城而活,自身在外修行的武学基本废了大半,只有那些武学附带的对肉身强化的能力还能发挥些用途。
可这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就这个?”火鸦的语气中,俨然有了几分火气。
“不,总管大人,我的意思是,大岩村和大石村的两村合并,以及突然出现的外来者,属下认为这二者之间有不可分割的联系,而且,这个外来者的实力很强,我与他在岩石村高墙前擦肩而过,给属下带来了莫大的不安,可事后属下想要回忆,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他的那张脸。”
“就仿佛属下根本没有见过他一样,可属下分明记得,当时我们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属下还看了他一眼。”
闫龙不再说话,火鸦微眯起眼睛,他清楚闫龙的意思,这两个村子,应该是已经被这个外来者所镇服了,两村合并为一,就是征兆。
“连你都无法记住他的面容,要么就是有特殊的手段模糊了你的感知,要么就是这人的实力已经比你高出至少一个大境界,这样的人物,贸然前去不恰当,着人探听清楚这外来者的实力吧,此事本座记下了,一旦查明,鸡犬不留!”
闫龙面色一正,“属下这就去办。”
“你做事本座还是放心的,但是要记住,这一次,你所面对的可能是自身实力已经超过了你的人,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一旦被此人提前得知了消息,离开了这里,那么对于整个真名界现在的情形来说,都可能会是一种灾难。”
他们不怕外来者,甚至欢迎外来者,毕竟多一个劳力、多一个人口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可他们害怕有实力的外来者,因为整个真名界对这个人来说,几乎都没有多少秘密,功法就是通用的金刚身,再大的势力和背景下出来的人都是如此。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个大势力的武夫,所修行的金刚身可能更加高效一些,这个增幅是可以预见的,可以估量的,但外来者对他们来说,就是完全陌生,天知道外界到底有多少的功法和修行手段供他们选择,一个不熟悉的强者,对他们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规则,我们半生拼搏,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锅肉汤前,已经够资格享用了,你一来就要掀桌子,谁会答应?除了那些个还在外围挤着,一口汤都喝不上的人之外,谁会愿意?
火鸦是这规则的维护者,因为他已经喝上了,闫龙则是这个规则的绝对践行者,他也是这口锅里分润了些汤的,更为重要的是,当年的他也想过掀桌子,没能掀掉,现在的他,只想竭尽全力的阻止其他人掀桌子。
离开了县衙,闫龙迅速召集了自己的手下,将人手撒了出去,目标正是那新合并的岩石村。
……
却说另一边,月轻歌离开了镇界场,目标正是之前月家所在的凤鸣城,这是真名界当前仅存的几个巨型城池之一,对应外界而言,这就是一座帝城,下辖三十六州二百八十四郡城,当然,这个下辖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下辖。
真正为这座帝城所掌控的,差不多只有一半的州城,她想要离开,唯有借助凤鸣城中的炼体功法【涅槃鸣音】才能实现,当年,月家老祖就是依仗这门功法,带着真名塔离开的,而这门功法,也只有月家血脉才能修行。
就放在凤鸣城的宝库之内,只是她自己也很清楚一点,人心易变,如今已经多少年过去了,凤鸣城是在,可凤鸣城内如今的掌权者,对月家怕是早已经没了当年的忠心,自己这条路走得却也未必顺畅,当曹安在这边整合两村,八九玄功有了突破的时候,月轻歌正好来到了凤鸣城。
启用了几乎已经形同虚设的雏凤司。
在她正居帝城的时候,消息于第一时间传到了武帝九命的手中,大太监宫蓝亲手将密信递了上去,九命拆开上面的火漆,目光落在了密信上,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宫蓝常年侍奉左右,虽不晓帝心,却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威亚。
那是来自十二阶炼体武夫身上的恐怖气息。
“宫蓝啊!”
“官家,老奴在!”
“你可知这封密信上给寡人带来了什么消息。”
宫蓝身子一抖,头压得更低了些,“老奴不知,也不敢揣测。”
“月家来人了,就在寡人这座帝城之内,你说寡人是见还是不见?你一生侍奉在宫内,想必对帝族的历史再了解不过了,对于当年月家与九家的事情,你也了解不少,现在主人回来了,身为奴仆的九家,应该以何种身份自居?”
九命的话问的不可谓不凶险,宫蓝一个不慎,可能面临的就是死亡,自己主子的事情,自己又如何敢妄言,可不说又不行。
宫蓝面色肃穆,稍作斟酌,开口说道:“历史中的事情,老奴无法评价,老奴只晓得一点,老奴自打入宫以来,主子就是九家,就是现在的帝族,现在整个凤鸣城,能有如今的一切和辉煌,也都是帝族九家世代经营所带来的。”
“若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月家血脉之人,就要将这祖祖辈辈经营之心血,转交到别人手上,老奴是第一个不愿的,即便是死!按照这样的理论,那些被推翻了的朝代当中,是不是重新出现一个前朝血脉之人,当朝也该将国家社稷尽数双手奉上?”
说完,宫蓝嗤嗵一声跪在地上,“老奴句句所言,皆发自肺腑,若有不当,还请官家惩罚。”
九命冷笑一声,“你也是胆大妄言,九家与月家之事,又岂是所谓的前朝与当朝可以比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月家破碎虚空,离开了真名界,这才将凤鸣城交到我九家手上,绝非所谓的暴政被推翻所能相比。”
“就你刚刚所言,就当诛你九族,不过念在你对我九家一片赤诚的份上,就饶你一死,罚俸半年,下去吧,带上几个机灵点的人,按照密信上的地址,去见一见这位月家的后人,将她带回来跟寡人见一面,记住,别让一些不相干的人看到,也别让他们知道更多。”
宫蓝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知道,自己赌对了,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九家人定然不会还念着当年的情谊,甚至转手将国家社稷交到别人手中,只不过是碍于历史上中记载的情分和渊源,不得不有所顾虑而已。
他千恩万谢,躬身离开了宫殿。
与所有的情形都不一样,当年的九家先祖,只是月家人身边的一个奴仆,若是按照当年的阶层来看,就是连月家身边的一个门客都不及,这奴仆深得月家老祖信任,修行之路上给了不少的资源,对月家老祖也是忠心耿耿,本身又是一个机灵且有智慧的人。
所以在月家老祖破碎虚空之后,他就成了月家老祖交代下基业的第一人选,那时候的九家老祖实力也是不俗,哪怕是以奴仆之身,接手凤鸣城,也能在月家举家离开之后快速镇压一切,迅速站稳了脚跟,并且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没有人想过,月家之人会重新回到真名界,在所有人看来,好不容易出去了,外面的世界拥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地元力,那里才是武者的沃土,谁会愿意从沃土回到贫瘠之地呢?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月家还真的回来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到了帝城内,如果不是因为她启动了几乎形同虚设的雏凤司,九家怕是都还没有任何关于月家的信息。
宫蓝离开之后,九命缓缓走到了窗户边上,一双深沉如海的目光就这么看向了窗外,良久之后,才从袖口抽出了一张画卷,那是密信之中携带的另外一张画卷,除了密信之外,还有一张画卷,画卷随着他手一抖,打开后悬停在了窗户上。
一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他眼前,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艳,他毫不怀疑这张画的真实性,没有人敢在这件事情上对九命撒谎,一身白色的衣裙,女人明眸皓齿,绝色姿容,比这世间任何美丽的事物都还要美上三分。
九命大袖一拂,将画卷收了起来,他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打算,通行金刚身是无法使武夫破碎虚空的,即便是修行到了最高境界也是一样,它的极限就在那里,无法再进一步,这些真相或许对下面的武夫来说,是绝对的隐秘。
但对于凤鸣城的帝族来说,却绝对不是秘密,而是已经经过了验证的事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是帝族还是其他各大势力,其实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推演新的炼体功法,以求能在原先金刚身上再做突破,实现真正的破碎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