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不禁面色凝重,她不知道吕平婉是妥协还是另有其他想法。
“糖豆,你想留在京城,还是去港城上学?”吕平婉问过糖豆后继而看向白柳,“京城的基础教学内容和港城差别很大,我想你大概能想到。如果从长久来看,我更加建议去港城读中学,然后再送她出国读大学,可是……”
显然白柳不可能轻易同意。
白柳闻言没有表态,她第一时间看向糖豆:“我交给糖豆决定,我确实不想让糖豆去港城读中学,我的想法是她留在国内接受中学教育,至于上大学……那是几年以后的事情。”
糖豆现在去港城不适合,不是因为她不放心吕平婉,而是糖豆过早接触港城的繁华,未必能安静学习。
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富豪可能一夜之间家财散尽,糖豆不该全然依靠和将未来寄托在他人身上。
她希望糖豆先打好基础,日后才能长长久久地在浮华和嘈杂中安然自若。
吕平婉无可无不可,只是也看向糖豆。
迎向两人的目光,糖豆不免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吕奶奶,我已经想好了,我想要学习您教我的那些知识,只是我不想去港城。我留在京城上学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在放假有时间的时候去找您……”
糖豆的想法有些大胆,尤其当着吕平婉的面说出,这么放肆,更让人觉得不知所谓。
吕平婉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后却突兀地露出笑意。
“换到二十年前,或者是十年前,听到你这样的话我都会生气,觉得这个小孩要求太多。可现在听到,忽然觉得年轻人就是要有朝气,如果一个人年轻的时候都畏畏缩缩、瞻前顾后,那实在无趣。”
吕平婉稍稍停顿片刻,随后点头:“我接受你的要求,不过我们说好,你必须完成我的考试,不然我会进行惩罚。到时违反约定就不能怪我。”
糖豆长舒一口气,立即答应下来。
白柳犹豫片刻,她思考是否让吕平婉帮忙找学校,她目前想让糖豆去京大附中不太容易,可能吕平婉更加方便。
但所有事情吕平婉都帮她做了,她这个当妈的岂不是很无能?
想起今天在学校时与导师说过的话,她下意识看向电话座机。
京大附中最初是为教职工子弟设立,只是时间久了,加上教资比较好,引得不少人都想方设法到京大附中读书。
说来她与京大的关系不算远,她是京大的学生,又住在京大附近,只要导师出面与附中沟通,想来问题更容易解决。
她不太习惯靠人情做事,但这是人情社会的必须,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做。
电话前两天已经接通,她将电话号码留给了导师,导师说会尽快与附中沟通并给她消息。
在白柳看向电话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来,她当即走到电话旁。
她留号码的人并不多,目前最紧要的事应该就是糖豆上学。
“喂……李经理?我在家……有人找我,沪城的电话……翠花?……好好,再来电话时让她记下我家的电话号码……”
座机的隔音不算好,再加上他们屋子里只有三个人,声音更加空旷且清晰。
糖豆惊讶地看着白柳,之前她不知道翠花去沪城,后面知道翠花是顶替她的身份去爸爸原来的家,既担心又觉得内疚。
终归是她不够强大,她总有一天要变得更加厉害。
白柳挂断电话的一刻,糖豆立即问道:“妈妈,翠花姐姐怎么样?”
白柳摇头,握着话筒的手缓缓放下:“不确定,李建国转达翠花的话,说她会再给我打电话。”
她更担心翠花遇到麻烦,毕竟之前没有接到过翠花的电话。
宋嘉应之前一直和翠花有联系,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翠花递过去友谊商店的电话,就是为了预防突发情况。
翠花突然来电,不会遇到了麻烦吧?
察觉到吕平婉有些疑惑的表情,她猛然想起之前与吕平婉说过翠花代替糖豆去沪城宋家。当时吕平婉怎么说的?
她说她知道,且沪城宋家急着要糖豆过去,就是因为她和宋景云放出的鱼饵。
沪城宋家想要宋景云母家的祖产,宋嘉应和糖豆继承的话,可以消除日后可能引发的麻烦。
“没听说那边最近有危险,我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昨天传回消息,翠花将宋景章他们折腾得不轻,真是活该。宋景章既想要袁家的祖产,又担心宋景云有朝一日会生气迁怒他们,才想着让宋嘉应和糖豆有袁家血缘关系的人去继承……欺软怕硬,废物。”
白柳不好评价,她觉得宋景章和宋景云兄弟的差别有点大。或许宋景章在普通人看来已经足够厉害,但与宋景云夫妻相比,宋景章和吕清婉完全不能望其项背。
只是她不会小看任何人,蚍蜉撼树有之,况且比起来,她比宋景章更加弱小。
她不禁皱眉:“翠花是借旁人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来,万一我不在家,糖豆你——”
“铃铃铃~”
几乎第一时间,她就下意识拿起话筒,预感告诉她这是翠花。
“……吴教授……好的,那我明天就带孩子和身份证明去报到……谢谢您,回头我带着孩子去给师母道谢。”
白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才是导师的电话,告诉她已经帮糖豆安排好上学的事。
吴教授的爱人是京大附中的副校长,上个月刚刚从外地调回来,她起初并不知道,没想到误打误撞真找对了人。
虽然不是翠花的电话,但糖豆上学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吕平婉了然,略带不屑道:“你不说我也会安排,果然不是做生意的人,不懂厚脸皮。”
白柳笑着没说话,她承认她有点爱面子。
吕平婉今天的态度未免有些太过去亲切,更是让她内心升起狐疑。
她不认为一个人能很快改变自己,而她最近也没有为她们的关系做出正向推进。
吕平婉是中了邪?还是另有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