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啥呀,谁问你要干啥,你自报家门几个意思?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魏建新已经与宋嘉应打招呼,而宋嘉应礼貌却不主动。
他现在是清高的知识分子,不能混淆人设。
幸好魏建新是久经考验的老社会人,在周向南和“吕非”之间来回游走,不一会儿就为两人牵线搭桥。
“周科长,你也住这边?”宋嘉应佯装恍然大悟,“上周我在机械厂遇到钢铁厂的赵厂长,他跟我提到过你的名字,还说要介绍我们认识,真是巧了。”
白柳不动声色,默默听宋嘉应胡说八道。
也许并不是胡说,他披着“吕非”的这层皮,加上厚厚的学历和研究成果,自然而然受到超高礼遇。
她一直很疑惑一件事,客观来说宋嘉应书读得不少,可他不仅不是个书呆子,在待人接物的事情上比一般人都更加缜密。
很多为人的细节,她只在商贾的身上见过,还必须是大商贾,满身铜臭却不见铜臭气。
宋嘉应短短两句话,既赞美了周向南,又在无意间展现出他的实力。
能直接与钢铁厂厂长对接的人,必然不是普通技术人员和工人的身份。
周向南眼神一暗,虽未接收到敌意,却咂摸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吕非”和他是炫耀,还是警告呢?
“很巧啊,我们和白柳是邻居,没想到大家都认识。”周向南想起刚刚糖豆与“吕非”很亲近的模样,随口道,“我看你很眼熟,这也是注定的缘分。”
他盯着“吕非”的眼睛,想探究出对方眼中深意。
时隔多年,周向南对宋嘉应的印象并不深刻,但他时常见到糖豆,而宋嘉应与糖豆父女之间总有一些相似之处。
平日不以为意,可父女两人走在一起,更明显了。
当年宋嘉应失踪得有些蹊跷,普遍说法是他为了回城扒火车被枪毙,期间不是没有人怀疑,但时间一长,所有人都接受了他的死亡。
周向南曾经想娶白柳,周秀才全力阻止,既是觉得白柳不是传统相夫教子的安分女人,也是忌惮于宋嘉应其人。
以宋嘉应的精明,不该这么简单的死去。
周向南对宋嘉应没有情分,但架不住周秀才很欣赏和羡慕宋嘉应的才华并多次提及,他恍惚了一下,越发看“吕非”像宋嘉应。
“眼熟?”宋嘉应摸了摸脸,笑得洒脱,“是不是像宋嘉应?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我去机械厂的时候也时常听人说起,还有白柳的家人也说我像他,那看来是真的像。”
“长得像好啊,我也是刚知道宋嘉应是糖豆的爸爸,”他说着看向白柳,随后转开视线,“凭着这份相像,不知道能不能早日如愿。”
白柳:……
她真是无话可说,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宋嘉应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些话。
哦,其他人也想不到。
魏建新和陈满月一脸茫然,田雨和周向南却同时噎住了。
无话可说。
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这么坦然面对质疑,而且一个男人想要追求女人,被人说像是女人的前夫,他竟然丝毫不介意,并且引以为傲。
果然是大城市来的人,就是和小地方的人不一样。
怎么可能有男人毫不介意女人的往事,也不介意自己的面子,能直接说追求女人呢?
周向南不可避免想起他对白柳曾经的看好……和喜欢,在多方权衡之下,他娶了更好拿捏的田雨,是他顾及太多。
“宋嘉应很有才华,对白柳同志很照顾。”周向南不知道自己怀有何种情绪,颇为赌气道,“吕同志想追求白柳可是要努力,我们大队人人知道宋嘉应是好丈夫,你可是被整个大队的人盯着,不能怠慢白柳啊。”
或许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周向南马上补充一句:“我和白柳从小一起长大,当妹妹看白柳,你不能亏待我妹妹。”
信他个鬼,反正宋嘉应和白柳都不信。
比起白柳脸上的微妙,宋嘉应则从容很多,连连点头:“自然,我一向认为成为好丈夫和好爸爸是检验男人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现在希望白同志能给我一个机会。”
“吕同志真直接。”周向南莫名其妙说道。
传统男人都是含蓄且内敛,还第一次见有人把追求女人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别说周向南大为震惊,就是见多识广的魏建新都不明白,真这么爱吗?
白柳努力压下脸上的红晕,维持镇定,眼神却不肯与宋嘉应对视,实在受不了他的彩虹屁。
可眼神一转,又看到田雨和陈满月满脸复杂的神色。
像是很尴尬,可隐隐又有些羡慕。
哪个女人没有幻想过有男人对自己很好,可惜大家组成搭伙过日子。凭啥白柳能遇到一个宋嘉应,还能再遇到一个吕非?
凭她长得好看,还是凭她事儿多会作妖?
田雨和陈满月不理解。
魏建新后知后觉察觉到气氛的尴尬,清了清嗓子:“吕同志,我和姐夫要去喝一杯,不如一起?”
他说着碰了碰周向南,示意周向南也客套一下。
吕非可不是一般人,万一以后用得上,总要提前打好关系。
“不了,以后我们再喝酒,今天有事。”宋嘉应随手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两个箱子,“有些研究报告,我要连夜整理。”
见状,周向南话到嘴边也顺势改口,“那你先忙,改天我们再见。”
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大人们却各有各的心思。
白柳只是嘱咐糖豆等下锁好自行车,便帮宋嘉应抱着箱子先一步离开。
忽视身后打量的视线,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田雨和陈满月的眼神奇奇怪怪,她承受不住,溜了。
“等等我,”宋嘉应几步追上,也抱了一个箱子。
“回去再和你算账。”她保持微笑,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宋嘉应耍赖似的:“好,要不我们先结婚吧,你能关上门收拾我。”
白柳在楼道里喘口气休息,不忘瞪他一眼。
“你真——”
“你好,两位同志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