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瑾捏着手中的瓷瓶,舔了舔唇角,关心的话都这般生硬,小家伙好没情趣,日后还需调教。
"小公子的恩惠在下记着了,回见",话落,修瑾身影消失在窗前。
嵘墨快步走向窗边,探头望去,玉兰树秃了大半,定是那人踩来踩去摧残的。
妈的,他重重拍了下窗沿,再见非得赔我一棵玉兰树!
一阵轻风吹过,带着一片凉意,掀起嵘墨散开的长发,男人碰过的地方依旧火热,仿佛那只炙热的手还在抚摸着他。
嵘墨面上一烫,光顾着打架了,刚才那人的身手和语气怎么这么像修瑾啊?
不会真的是他家狗男人吧?
嵘墨低下头,眼眸中染上水气,颤抖着指尖摸向后腰,那里有一块嵘父踢的伤。
所以男人才停了?
"啊啊啊啊!我错过了什么?"
嵘墨悔时晚矣,把老公放跑了!
皇宫
嵘丰在卸下佩刀,跟随御林军前往御书房,路上遇到了一个并不意外的人。
"嵘小将军,这么急来可是刺杀一事有消息了?"
三皇子身边跟着两个太监,端着手臂从不远处走开。
嵘丰不卑不亢行了一礼,"末将见过三殿下"
三皇子抬手将人扶起,"正巧本殿也有事觐见父皇,若是刺杀一事便一同去吧"
嵘丰想起小弟说遇到三皇子的话不要拒绝,点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三皇子瞥向嵘丰空荡荡的左臂,薄唇泛起笑意,"今日真是谢过嵘小公子了"
嵘丰态度疏远的回到:"哪里,幼弟保护您是他的荣幸"
"嵘小公子并非传言那般,很有将门风范啊"
嵘丰闻言瞳色微凝,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在套他的话?
"三皇子说笑了,自幼家母便教习墨儿何为君臣之礼,殿下不必挂在心上"
三两句话,撇清了他想拉关系的心,三皇子笑容渐冷,没在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问,"少将军可查出刺杀本殿的是何人?"
"只是找到了些线索"嵘丰含糊其辞,没有明说。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御书房殿门前,李总管跟着跟着个小太监,拿着浮尘候在殿外,见到嵘丰尖细着嗓子道:"嵘少将军进去吧,三殿下皇上让您先在外头候着"
嵘丰随着李总管走进大殿,三皇子趁机给李总管身后的小太监递了个眼神。
小太监会意,贼里贼气的收回视线,御书房殿门紧闭。
半晌后,嵘丰从殿门走了出来,对三皇子施了一礼,"三殿下进去吧,末将告辞了"
"嵘少将军路上小心",三皇子微微颔首,踏进御书房。
安明皇闭着眼睛手中捻着翡翠佛珠,他的动作极快,看得出心情很烦躁,三皇子扯了下锦袍,跪在地上,"儿臣拜见父皇"
早在三皇子进来时,安明皇就听到了,他没有说话,睁开眼睛,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抬抬手,"起来说话"
"谢父皇"
"今日遇刺一事,你怎么看?"安明皇转动佛珠的动作,逐渐变慢,同时他的情绪也隐藏起来不容人窥探分毫。
三皇子从容应对,"此人在京城中公然行刺,儿臣怀疑是敌国所为"
他没有说怀疑二皇子,一旦主动提及,老皇帝一定会斥责他们兄弟相残,从老皇帝刚烦躁的情绪就看得出,老皇帝已经知道了刺杀他的人是谁。
那便无需多提,他得说些老皇帝爱听的话。
果然,老皇帝面色缓和了些,看着他的眼神没有先前凌厉。
"嗯,此事朕已交给嵘丰处理,你不用劳心费神,好了,你下去吧"
三皇子面色微变,已经了然于心,他拱了拱手恭敬的退了下去。
离开御书房,面容彻底沉了下去,李总管身边的小太监,趁着四下无人追了上来。
"奴婢见过三殿下"
"起来吧,你看到嵘少将军给父皇什么了?"
小太监瞥了眼,确定无人才压下声音道:"奴婢看到那字条上写有字"
"何字?"
"一个泽字",小太监心思了会儿又道:"有点像二皇子的字迹"
果然是他!
父皇心知肚明,还要他忍耐,三皇子拳头攥起,面无表情的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太监。
小太监面露喜色,贪婪的揣进衣襟里,"奴才谢过三殿下"
二皇子不知道自己人在家里蹲,锅从天上来。
安明皇这次没有召见二皇子,帝王家没有亲情,皇子间的争斗愈演愈烈。
二皇子母亲是相府嫡女,安明皇继位时丞相便有从龙之功,三皇子最具帝王心性奈何势单力薄,大皇子仁慈,性子莽撞,不适合那个位子。
安明皇有意让二子相争,特意将此事压了下去。
嵘丰回到将军府,先见了嵘父,本想明日再见小弟。
路过芝兰院,见里头的灯亮着,停住了脚步。
小院的门敞着,正对着玉兰树落了一地残花,他家小弟坐在窗沿,一条腿曲起,一条腿悠哉的晃着。
身上的裹衣有些凌乱衬得清瘦的人愈发单薄。
嵘墨手中拿着坛桃花酿,望着月亮时不时浅酌一口。
嵘丰不知不觉踏入院中,盯着月光下冷冷清清的脸,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小弟好像有烦心事。
"夜深了,别在外看太久"【1】
【6】
【6】
【小】
【说】
嵘墨惊醒一般,侧头瞥向院门处的身影,浅淡的笑了笑,"大哥哥,可还顺利?"
"小弟交代的事,自然顺利"嵘丰朝人走了过去,退下外袍盖在嵘墨身上。
嵘墨裹着大哥的衣服,笑容明艳,"遇到三皇子了?"
"小弟料事如神,是碰见了"嵘丰靠在墙壁上,扫了眼玉指间的桃花酿,"还有吗?给哥哥一坛?"
嵘墨微睁,回身在窗前的桌上拿了一坛新的,"将军府的酒管够"
嵘丰摇头失笑,接过拉开坛封,一饮而尽。
"大哥哥,桃花酿不是你这般喝的"嵘墨拿起酒坛,漂亮的唇瓣抿了口,泛着水光带着一身酒香,他面上有些微红,"要细细的品,桃花酿香醇绵密,你这样大口的喝只有甜,没意思"
嵘墨说着惋惜的摇摇头,好像在可惜嵘丰糟蹋了他的酒。
嵘丰大笑两声揉了揉嵘墨毛绒绒的脑袋,"好好好,大哥哥细细的品"
他抬手学着嵘墨小口抿了下,香甜的酒水在口中留下芬芳,甜劲过去,徒留回味悠长的苦涩…
嵘丰愣住,笑容逐渐消逝,他望着手中的酒,身旁的人身子一软往下栽去。
嵘丰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嵘墨倒下的身子。
"小弟?"嵘丰唤着倚在肩膀处的人。
柔美的小脸红润,呼吸浅淡,带着一身酒气。
这是…喝醉了?
嵘丰垂眼轻叹,宫中这一路上的事,小弟全都预料到了,无论是三皇子还是皇帝的话术,大差不差。
这样深谋远虑的人,因为将军府熄灭了光辉,是他们无用。
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呢喃,"大哥哥…二哥哥有…救了"
嵘丰心脏猛的揪起,环着嵘墨肩膀的手臂紧了紧。
"小弟…以后大哥哥来做你的后盾"
替嵘墨掩好被子,嵘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关上房门那刻,房中睡着人睁掀开眼帘,清澈的桃花眼毫无醉态,一丝暗红萦绕在深处,久久围绕。
本来在窗边惆怅下错过狗男人的糟糕心情,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顺便演了场戏。
…………
"主人,你不涂药吗?"
黑鸟抱着药瓶,跟在修瑾身后,嵘墨突然发难真的吓到它了。
要不是主人躲得快,那一刀绝对会割开主人的脖子。
烛灯映着修瑾冷硬的眉眼,他坐在案前他手拿过一旁的铜镜,脖颈上的刀口已经结痂,伤口四五厘米的样子,不算深。
小家伙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想起娇软的人性子烈的像头老虎,他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黑鸟:………
它真怀疑修瑾是什么受虐倾向,滤镜别这么重行吗?
"嵘丰从皇宫回来了吧?"
黑鸟收回鄙夷的表情,装作无事发生,"是的,嵘墨混淆视听,把您派去的人装成了二皇子刺杀三皇子的人"
修瑾靠在椅子上,摩挲着指腹似乎在回味月光下某人纤细的腰,"盯着嵘丰,小家伙一定还有后手"
"好的主人"
这个小世界黑鸟没有告诉修瑾和嵘墨的关系,因为它发现每次告诉修瑾它都会被迁怒。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职场人经验所得,黑鸟摆烂不说了。
反正它主人那个恋爱脑不妨碍爱上嵘墨,左右都是恋爱它干嘛夹在中间,里外不是鸟呢?
苍舟瞥了眼少女怀春般的修瑾,顿时觉得自己做的太对了。
次日
修瑾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侍女在一旁为他盘发。
在一件件花花绿绿的罗裙中,修瑾选了个墨色底裙,白色轻纱,轻纱层层叠加,镂空映着墨色,随着步调映射出竹节的纹路。
衬得修瑾颀长的身姿,清冽动人。
一旁的侍女拿起面纱勾在修瑾耳后,尊贵冷艳的安平公主踏上了马车。
蓝璃坐在马车里,只有她敢肆无忌惮的盯着修瑾,因为蓝璃是他母亲入宫前收养的孩子,和他妹妹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