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海不知几人的计划,看着冲上来的刺客,吓得尖细着嗓子大喊道:"快!护驾!"
随着东陵带人冲了进来,御林军也迅速反应过来和他们厮杀在一起。
高位上,修思远面色冷凝的站起身,下面的文臣们恐慌的东躲西藏,还有的冲上去想要保护圣驾。
武将们则是齐齐看向修瑾。
这一幕让修思远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眼底泛着骇人的冷意。
嵘墨在心里嗤笑,修思远怕不是要被气傻了,修瑾不护圣驾就连武将都一动不动,听谁的令显而易见。
恐怕就是修瑾要造反,这群武将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嵘墨都看得出来的局势,身为帝王的修思远哪里不懂呢?
嵘墨瞥了眼修瑾,对方一直靠在椅子上波澜不惊…看热闹。
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还对着扬起了唇角?
这是?在挑衅他?
仿佛在说这场蓄谋的刺杀就是演给他的闹剧?
啧
很嚣张嘛~希望你一会儿还笑的出来…
修瑾这个世界的样子,完全激发了嵘墨的胜负欲,说实话他是很想和对方较量下谁技高一筹。
可惜这对修瑾来说不公平,毕竟修瑾的软肋就是他自己,倒显的这场较量毫无意义了。
嵘墨潋目挪开视线,淡然的挡在皇帝身前,随着他的动作,修瑾的薄唇微不可察的动了下。
夜色里几个舞女身手利落的穿梭在御林军中,她们各个都是精挑细选,训练有素的杀手。
其中几人得了东陵授意,任务就只有一个…
盯紧皇上,捅他!
于是在其他人掩护下,那几个舞女踏着御林军的盔甲,飞身而起,她们第一时间攻向了修思远。
常德海吓得老脸一白,大喊着:"陛下别怕!老奴来了!"
嵘墨隐藏着内力,以他现在的武功就只能勉强和一个舞女缠斗,他余光瞥见那抹笨拙的身影,心里暗骂。
这家伙往这凑什么,你来有什么用啊?
"铛——"
嵘墨的短剑和舞女的匕首相碰,发出一声脆响,他沉住气,震开了眼前的舞女。
眼见着那道身影扑过来,嵘墨一脚踹了过去。
走你!今天的修思远必须由他来守护!
常德海刚靠近皇帝,就被一脚踹中了胸口飞了出去。
"砰——"
他疼的龇牙咧嘴,屁股差点被摔成了八瓣,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
大口大口喘着气,翘着兰花指,尖着嗓子指着嵘墨:"你这傻妮子!踹错人了你!"
"………"
不忍直视…这可真的是个阴柔的老太监。
嵘墨侧身躲过捅过来的匕首,又有三名舞女飞身刺来。
"快点,把我推出去"
修思远注意到了修瑾的视线始终在他这边,他故意凑到嵘墨身后,笑着小声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从孤身边离开么?"
嵘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恨不得直接把修思远头拧下来。
这狗皇帝故意的!
余光瞥见一旁的修瑾,周身的气势冷的吓人,深邃的眸子像望不见底的深渊,恨不得将人吸进去,嵘墨心下一凛。
修思远这家伙还敢刺激修瑾?他疯了么?没看到修瑾气的都要砍人了,真会给自己找事干。
嵘墨向前挪动了一步,保持了安全距离,随即眯了眯眸子,威胁道:"要么陛下推我,要么我推陛下"
"你!"
修思远抿着唇,隐下不悦,他瞥了眼冲过来的舞女,眼底一片阴鸷,抓过嵘墨的手腕甩向冒着寒光的匕首。
"!!!"
嵘墨吓得瞳孔微震,修思远真是阴险狠毒,这个方向可是正对着他的心脏啊!
稍有不慎就会玩完,嵘墨咬牙控制着身子向外偏了一点,这刀下去不会死,也得没半条命。
修思远你给老子等着!
修瑾对于这场刺杀是有心理准备的,从官道上那批杀手出现,他就预料到了围猎不会太平。
可他唯独没有预料到,寻了一月无果的人会出现在围猎场上,更没想到修思远为了保命会把这人推出去。
瞬间发生的事让他来不及去思考修思远的目的。
他挥出手中的酒樽,带着劲力袭向冲过来的舞女。
高大的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嵘墨身后,几乎是同时…
"噗哧——"
兵器刺入肉体的声音传来,嵘墨跌进了修瑾的怀里。
原本还看热闹的武将都是一愣,旋即意识道宸王出手,他们也都加入了战场。
有了武将的帮忙,御林军本就人多势众,很快将东陵他们擒了起来。
御林军总统领,单膝而跪:"刺客均以擒获,请陛下定夺!"
修思远目光从修瑾身上划过,那人的背影颤了下,极小的动作却没逃脱他的眼睛。
修思远勾唇冷笑,一脸怒容,长袖一挥,帝王风范尽显:"全部压下去!孤要亲自彻查!孤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胆子!"
裁决的速度之快,像生怕宸王回过神来插手一样。
修思远这一次怕是想多了…
修瑾大脑已是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只有满目的赤红,刺激的他呼吸一滞,他愣了片刻,慌乱去捂嵘墨的伤口,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流,怎么捂都捂不住。
这一刀直插心脏…
嵘墨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可看到修瑾这副样子,就后悔了,他没想伤的这么重的。www..cc
修瑾怎么会吓成这样?他不会死的,真的…
嵘墨想抬手安抚眼前红了眼眶的人,手怎么也抬不起来,脑袋因为失血过多逐渐昏沉,目光溃散,视线也变得模糊。
他想开口,对修瑾说别怕,可一咧唇就喷出口血来,鼻腔里的铁腥味,呛的他身子颤着咳了两声。
这一咳血更多了,顺着白皙的脖颈流的到处都是。
靠!
玩大了!
修瑾直接被吓傻了…
"嵘墨…"
修瑾悲戚的呢喃着,手上的黏腻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他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他在害怕,害怕失去怀里的人,这种感觉刻在了灵魂里,他仿佛经历过很多次。
得到了在失去…好多好多次…
"本王…我,不许你死!"修瑾眼尾泛红,低沉的声音哽咽着,看似强硬的话却带着七分祈求。
周围的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宸王竟然对这女子如此痴情,修思远怨毒的盯着修瑾的背影,强忍着想出言嘲讽的冲动。
宸王这才只是个开始,孤会让你生不如死!
眼见怀里的人眼睛缓缓闭上,修瑾乱了方寸,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闫七,闫七,快去叫太医!"
修瑾抱着嵘墨站起身,皇帝做了什么,人被谁带走了,统统都被他抛诸脑后。
闫七从震惊中回神,这是他第一次见自家王爷露出这样的神色,他不敢耽搁连忙去抓太医。
营帐中
修瑾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无措的伸手抹着嵘墨脸上的血迹,娇小的人已经昏死过去。
他的衣襟也被鲜血打湿了大片,身上,手上全是这人的血。
修瑾垂着眸,沉重的呼吸着,就像一条搁浅的鱼,窒息感憋的他胸腔闷痛,每喘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嵘墨胸口插着的匕首修瑾不敢乱动,一向冷清锐利的眸子涌上了水雾,慌乱的不知该看哪里。
修瑾屈膝半跪在嵘墨床边,声音哽咽着,像是在控诉,委屈的低喃:"你…怎么可以,这样逼我?"
他有些分不清,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宸王还是修瑾,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能牵动他全部心绪的人?
嵘墨看不到修瑾的样子,可他听得到修瑾低哑的嗓音,那声音悲戚而绝望,又委屈至极,听的嵘墨心都要碎了…
眼角流出一行清泪,他想睁开眼睛,可因为受伤,嵘墨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耳边不断传来压抑的啜泣。
这该死的任务做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的修瑾在哭啊…
"团子,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白团子光芒淡了下来,半晌轻叹道:"死亡,再无轮回…"
再无轮回,那也在见不到修瑾了么?
嵘墨心里泛苦,第一次懂了什么叫牵绊。
他在自己的世界活了24年,就只在影房大屏幕里见过父母,听说他出生时有个算命的说他是富贵之身,孤煞凶命,凡和他有牵绊的都会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父母起初是不信的,富贵之身倒是真的,自从他出生,嵘家的事业蒸蒸之上。
但随着他日渐长大,凡在周围的活物都活不过两个月,渐渐的父母也就信了,就把他独身留在了庄园里,连佣人都是一月换上一批,可笑他来人世一趟却无牵无挂。
一场梦让嵘墨颠覆了对这世界的认知,会不会变成植物人他其实真没那么在乎。
只是人生太无聊了,尝试下新鲜事物才有趣。
可如今修瑾的出现,撕碎了笼罩在他身上的网,打破了孤煞凶命的命格。
他不想死了…
就算为了修瑾,他也得把这该死的任务做下去。
就在两人都压抑的喘不过气时,太医匆匆赶了进来。
进来的闫七被这样的修瑾吓了一跳。
他家一向尊贵的王爷垂着头,浑身是血薄唇紧抿,看不清表情,手还死死的攥着床上那人惨白的手,高大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像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
闫七有些心疼,十几岁就上战场厮杀的人,怎么能被打击成这样?
这人对王爷来说这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