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秦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梦里，秦芒就站在她的跟前，周身笼着一层黑雾，却掩不住他那满含讥讽和不屑的眼神。
他在嘲笑她，做了那么多努力，还是保不住身边的人。
随着黑雾散去，秦芒的手里赫然出现一把手枪，而他的脚边，倒着小时乾和小满。
他狞笑着缓缓举起枪，对准小时乾的脑袋。
“不！”
秦嫣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凌晨室内温度低，她却一身汗，连头发都黏在脸颊上。
她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缓和好一会，意识才渐渐回笼……
不行，她得尽快振作起来。
不能再让秦芒有机可趁，伤害她身边的人。
……
天刚蒙蒙亮，霍则琛来到秦嫣的房间门外，刚抬起手，房门便从里面拉开了。
秦嫣站在他跟前，一头长发高高扎起，刚洗过的小脸没有半点倦意，一双眸子清冷且平静。
霍则琛还愣着，秦嫣就已经绕过他的身侧，沉声道：“去找希冀安保部了解情况。”
霍则琛看着秦嫣走远的背影，眸色深了深，这一夜，秦嫣都想了些什么？
随后，霍则琛迈开长腿，跟上秦嫣的步伐，犹豫许久，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他知道，现在的秦嫣不需要任何安慰，还不如安静地陪着她去做她想做的一切。
很快，两人来到安保部。
出乎意料的，成宴和莫世临也在，两人正在查看监控。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两人回头看去，见到秦嫣的第一眼，难免惊讶。
“你怎么来了？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我……”
“查出什么了？”
秦嫣冷静地打断莫世临的话，视线落在监控屏幕上，此时播放的片段正是白鸢追着秦芒的步伐来到假山跟前。
成宴不动声色地摁下暂停，不想让秦嫣看见白鸢中弹的画面。
“那枚子弹是从七百米开外的地方射出来的，而秦芒本人就在监控画面里，就算我们明知道那名狙击手是他雇佣的，没有证据也没办法证实。”
“而且，监控里显示白鸢是主动跟着秦芒到了假山附近，秦芒没有任何胁迫行为。所以，昨天秦芒配合警方调查后就被放走了。”
成宴将了解到情况有条不紊地说了出来，“阿临看过那枚子弹，确定跟那次在交易现场配合秦芒的，是同一型号的小口径狙击枪。”【1】
【6】
【6】
【小】
【说】
“狙击手是骆司行的人，经验老道。现在警察正在全面搜捕，但……”
成宴欲言又止，秦嫣冷着脸接过话，“就算找到那名狙击手，他也很有可能揽下杀人的罪名，秦芒还是能全身而退。”
“接着播吧。”
秦嫣走上前，越过成宴伸手摁下播放。
屏幕上，白鸢中弹倒地，而秦芒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甚至是在子弹射入白鸢胸腔的那一刻，他抬眸看向距离最近的监控摄像头……
不用放大画面，秦嫣就能脑补出来秦芒的表情，她在梦里见过。
秦嫣悄然攥紧拳头，强行控制着那股子叫嚣着的恨意，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秦芒还有下一步。”
秦芒故意看监控镜头，就是一种挑衅的行为，也是游戏开始的意思。
而且，秦芒的目标是她身边的人。
秦芒知道，比起直接对她下手，让她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秦嫣越是往深处想，恨意越是沸腾，紧随而至的，还有未知的恐惧。
她转头看向莫世临，“希冀的安保可能要你帮忙了，还有骆司行那边，得想办法让他分心，不能再由着他协助秦芒。”
莫世临点头，“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嗯，那就拜托你了。”
秦嫣眼神一凛，“我会安排青庭的人尽快找到秦芒，他应该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这次，我亲自抓他。”
这句话，秦嫣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杀意尽显。
……
离开安保部，秦嫣再次前往太平间，霍则琛仍紧随其后。
进入走廊，秦嫣远远看见站在太平间门外的小两个小身影。
这边，小满眼巴巴望着太平间，“白阿姨真的在里面吗？爷爷说她在睡觉耶，为什么白阿姨要来这里睡觉呀？这边怪怪的……”
小满还不清楚太平间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还有点冷。
从刚才出电梯到现在，她的小手就一直紧紧揪着小时乾的衣角。
“小乾，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打扰白阿姨睡觉了……”
“胆小鬼。”小时乾有些不耐烦，“我都说了我自己来就行，是你非要跟着我。”
“可是……”小满抿了抿小嘴，“我也想白阿姨了。”
小时乾转过脑袋，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秦嫣他们走近，“妈咪。”
“嗯。”秦嫣来到小时乾身边，“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乾说要送白阿姨花花！”
小满抢着回答，小时乾根本拦不住。
闻言，秦嫣这才注意到小时乾手里攥着一把白色的小雏菊，心里顿时酸酸涩涩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时乾比小满懂事，知道白鸢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他见秦嫣难过，伸出小手拉住秦嫣的手，“妈咪，带我去看看白阿姨吧。”
小满举起手，奶声奶气地喊着：“我也要！我也要！”
“好。”
秦嫣牵过两个小家伙的手，带着他们一起进入太平间，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小满打了个寒颤。
“姨姨，这里太冷了，让白阿姨不要在这里睡觉了。”
听见小满的声音，许湛转头看来，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像是被触动到似的，浑身隐隐颤抖着。
秦嫣来到担架床边，垂眸看了一眼小时乾。
小时乾踮起脚，将白色小雏菊放到白鸢的手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满是不舍。
许湛看着那一小束雏菊，空洞的眼神渐渐泛起波澜……
秦嫣伸手搭上许湛的肩膀，嗓音发涩，“湛哥，该让鸢姐走了。”
很长一段时间，许湛像是一座雕像，盯着雏菊不出声。
室内寂静无声，可秦嫣却仿佛能听见许湛心里那份惊涛骇浪般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