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朱文正还以为朱棣今个跑出来,真的没有课。
两兄弟凑在一起,朱文正拿着连环画,悠闲的半躺在靠椅上,朱棣则一脸兴奋的坐在他大腿上,一边看着画册,一边听大兄讲解里面的故事。
朱棣看了两页,忽然觉得不对劲,便出言问道:
“你这画的不是九阴真经?”
当然不是,自从画过一本武侠,朱文正就后悔了。
原因很简单,武侠难画啊,尤其是各种奇怪的招式,至少也要带个五毛钱特效吧,随便打几招,都能把人给画吐。
朱文正被他识破,也不在意,反而一脸怂恿道:
“单打独斗不好看!你看这本,讲得是薛仁贵征东,千军万马多过瘾!”
朱棣仔细瞧了瞧,只见画本中央是片空荡荡的草原,两侧皆画了杆帅旗,帅旗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小圆圈。
朱棣忍不住好奇道:
“千军万马呢?”
朱文正一本正经的,指着那些圆圈道:
“喏!这不就是!”
朱棣哭笑不得,有些丧气道:
“你这也太偷懒吧,要是我自己看,如何看得懂?”
朱文正嘿嘿一笑,拍了下他的腰杆,说道:
“大兄这不是在给你讲吗?你听过两回,以后再看就懂了!”
谢翠英在一旁泡上茶水,见他们兄弟二人有趣,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
却说朱标这边,正带着老师和兄弟几人找得心急如焚,他生怕四弟跑出了宫,那就麻烦了。
就在他经过一间厢房时,突然听到朱棣和朱文正的声音,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开心的很。
朱标一愣,好奇的向厢房内张望去。
他这一看,引得宋濂和朱樉等人,都跟着将脑袋伸了进去。
朱棡见到里面情形,差点气歪了嘴,立马怒喝道:
“朱棣!——你功课不做,却躲在这里快活,让大家四处好找!”
宋濂也是心中震怒,但他更沉稳,见朱文正坐在里面,没有当场发火,而是先冲着对方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说道:
“不知大都督光临,是宋濂唐突了!”
说完,宋濂又盯了蠢蠢欲动的朱棡一眼,让这小子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口。
朱文正在鄱阳湖时,就曾见过宋濂,知道这位是朱标老师,不敢怠慢,当即起身将朱棣抱到一边,回礼道:
“宋先生是当代大儒,能得一见,是我等荣幸,何来唐突一说?”
宋濂客套话讲完,也不藏着掖着,一双怒眼,紧紧盯着朱棣道:
“你今日为何不来课堂,反而在这里闲逛?”
朱文正一愣,这才明白朱棣这小子真不省心,原来竟是翘课了。
朱棣见老师找上门,脸不红心不跳,反而振振有词道:
“今日我身体不适,想请假休息一天!”
宋濂脸色越发难看,声音低沉道:
“你身体不适,可找太医查看?又为何在这里?”
朱棣反应奇快,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张口就来:
“早上腹痛,这会儿刚好起来。我好久不见大兄,就想来看看,正准备下午去学堂报到!”
朱棣历史上就很油滑,这次算让朱文正大开眼界。
宋濂却是个老学究,为人古板正直,最不喜这刁滑,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抄起戒尺就准备上前。
朱樉一直在旁边看好戏,见老师终于要动家伙,顿时喜得两眼冒光。
朱棡一路找得生气,见到这一幕,顿觉大快人心。
只有朱标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宋濂的胳膊,好言相劝道:
“老师息怒!四弟虽然贪玩,读书却也认真……”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朱棣,训斥道:
“朱棣!还不给老师道歉!”
朱棣见到大哥发话,表情有些松动,却仍是有些不乐意。
宋濂顿时怒道:
“小子顽劣,不打不成器!”
眼见场面尴尬,朱文正只能出面调和道:
“宋老先生!此事怪我不好,不知四弟还有学业,我给您赔个不是!”
说完,朱文正冲着宋濂鞠了一个躬。www..cc
他是大都督,宋濂也不好说什么,却仍是不想放过朱棣道:
“大都督勿要为他开脱!今日不让这小子吃几板子,他根本就不长记性!”
朱文正见老先生被气糊涂了,劝也没有用,那把戒尺被他拿着四处乱晃,万一打到人,就不好玩了!
朱文正急中生智,突然说道:
“可否让我,代为责罚朱棣?”
宋濂一愣,当即停顿下来,不明白朱文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文正大步上前,径直向门外走去,经过宋濂时,顺手抽走了他的戒尺。
朱棣还在发呆,却见朱文正站在门外,表情严肃道:
“朱棣!给我出来!”
朱棣从小跟朱文正要好,见大兄生气,一时没了脾气,低着头乖乖走了出来。
只见朱文正高高扬起戒尺,语气严厉道:
“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犯错,就要担责,又有什么好狡辩的?”
言罢,朱文正猛然挥舞戒尺,带出一道疾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向下打去。
那戒尺又粗又大,竟发出呼呼破空声,看得朱标几人心惊肉跳,都跟着冲了出来。
几人心中均是害怕,宋濂一个老夫子,打人就够疼了,要是换成大兄这种武将,还不得一棒将朱棣给打死?
果不其然,这一棒下去,直打得木屑四溅,只听“咔嚓”一声响,厚重的戒尺竟然被一下打成两段。
朱樉刚开始还觉得好玩,现在吓得脸色发白,不忍再看,急忙闭上了眼睛。
朱棡虽然总跟朱棣过去不,但毕竟是自己弟弟,见到眼前一幕,吓得惊呼失声。
宋老先生目瞪口呆,朱标两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
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才惊讶发现,那一棍没对着朱棣,却是打在朱文正自己的左手上。
众人一脸不解,齐齐看向朱文正。
却见他神情严肃,一本正经道:
“此事怪我疏忽,我乃朱棣大兄,就先受此一棍!”
朱文正在战场厮杀多年,武艺了得,刚刚一棍别看气势骇人,其实他左手早已运足力道,也就相当于单手劈了根木棍,倒是毫发无伤。
但宋濂和朱标等人哪里知道,还以为朱文正以身作侧,不惜重伤自身。
宋濂当即肃然起敬,心中暗想:
“朱文正不愧是国之栋梁!这名字起的好,为人果然是既文又正!”
朱标是既崇拜又心疼,崇拜朱文正一身正气,心疼大兄,手可别打折了。
朱樉和朱棡平日跟朱文正见面不多,本来对这个大兄有些轻视,今日见到如此震撼一幕,顿时心惊肉跳,再也不敢小瞧。
朱文正打完这一棍,随即转向朱棣,语气严肃道:
“把手伸出来!”
朱棣脸色刷的就白了,心中暗想,大兄,你不是最疼我吗,这是要把我给活活打死啊?
朱文正这时背对宋濂等人,只见他悄悄向朱棣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明白,乖乖伸出了手。
只见朱文正用力打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却是下手重,落点轻,看起来很疼,其实影响并不大。
朱棣一连挨了三板子,毫发无损,却在朱文正眼神暗示下,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子,宋濂有些过意不去了,本来只是想教训下,用不着往死里打吧?
宋濂三两步冲上前,使劲劝道:
“好了!好了!朱棣知错了,还请大都督手下留情!”
朱文正回过头来,一脸正派道:
“小子顽劣,不打不成器!”
宋濂急忙抢过戒尺,心惊肉跳道:
“四公子还小,吃不了太重,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两人在这里拉扯,朱棣却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冲朱文正扮了个鬼脸。
大兄果然对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