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这次没有怒吼,手里的火枪被他砸烂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异常的平静中。
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制度,无论什么样的统治者,都会遇到一个难题,那就是鞭长莫及。
哪怕国家再统一,哪怕制度再完善,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统一的表皮下,是各种利益牵连,小官想要在官场如鱼得水,就要依附大官,大官想要巩固权力,就要和其他大官组成同盟,无论怎样,最终都会在一个政权下面形成三个体系。
激进派,保守派,中立派。
激进派和保守派互相争斗,在他们的争斗中,慢慢促进政权发展,而中立派,则是保证两个阵营的势均力敌,不让内部出现一边倒的局势。
就算是以残暴著称的残,在他的统治下,也形成了这样的体系,毕竟残再厉害,他也就自己一个人,随着领土的不断扩大,想要巩固统治,他就必须要把权力下放,形成中央集权的官僚系统,把所有领地控制在自己手中。
杨烁送来的火枪,是从联合部落手中缴获的,残只要上手一模,就知道这是哪里产的武器。
毕竟为了火器,他设下计谋,来到赤炎大陆十余年,天天研究,火枪的任何一处地方他都了如指掌,部落的火器,也全都是他亲自验收图纸和实物后才投入生产。
这把火枪,来自血帝部落,第七兵工厂。
联合部落的武器有可能是从军队手中缴获的,但是这一把,一定不是。
第七兵工厂是位于血帝部落内部的武器生产制造工厂,和其他兵工厂不一样,第七兵工厂是实验新式武器的地方,这里生产的武器,只有经过残亲自验收后才会投入生产,而杨烁送来的那把武器,是被残亲手否决的武器。
武器威力提升了不少,但是射速降低,射程降低,精准度也没有大的提升,相比上一代武器,改进并不显著,算是失败的武器设计。
残对武器的要求很高,这样的武器,自然不可能通过验收,所以从去年开始,这种武器就已经停止生产,并且全面退出部落舞台了,没有在军队推广,更没有可能被联合部落缴获。
所以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有人把报废的机器拉走再生产,把武器卖出去了。
武器的生产在血帝部落是非常严格的事情,遭受过背叛的残绝对不允许有人能再次威胁到自己的统治,这种事情的发生,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过此时的残,不再是曾经意气风发,几乎一统大陆的少年,虽然面临了同样的情况,他做出的选择却完全不同。
曾经的他怒而杀人,逼迫几个手下反叛,最终寡不敌众,败逃原始大陆,而现在,残却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平静的看着身边的老者。
“把兵工厂的负责人全都叫来吧,我要开个会。”
老者点点头,恭敬地弯腰退下,一封电文从血帝城发出,分布在部落各处的兵工厂负责人全都动身,前往血帝城。
第七兵工厂的负责人,是隶属于血帝部落中立帮派的,因为中立,也是残放心把兵工厂交给他们的原因,不过此刻,他们明显做出了和自己立场不同的事情。
一个月时间,各大负责人齐聚血帝城,一个个脸色凝重,其中几人面部阴晴不定,估计已经猜出来残找他们干什么。
除了兵工厂负责人,还有血帝城几大家族,各大城市城主。
“都进来吧。”
残的声音非常冷漠,所有人不由得身体一颤,快速进入大殿。
“我这次把大家找来,估计你们也能猜得到原因,我不多赘述,我的行事风格你们也清楚,如果我真的生气了,就不会把你们都找来了,而是有卫兵提着刀去找你们了。”
一句话,下面不少人冷汗直流,一个劲儿地点头。
“现在是部落发展的关键时刻,自从部落彻底暴露后,来自原始部落的压迫就越来越大,我们坚守了两年多的二号殖民地及其附属殖民地也沦陷了,根据希然传回来的消息,原始部落正在加紧二号殖民地的建设,等到一切都稳定后,他们一定会以二号殖民地为大本营,向西扩张,总有一天,血帝部落将会和原始部落发生正面碰撞!”
“所以,现在的部落,要抓紧一切机会发展,打好纵深,做好防御,发展军队,所有的力量都要往一个地方去使,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和部落总方向不同的事情。”
随着残的声音落下,大殿两侧,一众奴仆和美女走上来,木制餐桌,美食佳肴,纷纷摆在众人面前。
“这一次把大家叫来,是为了最后一聚,自从部落建立以来,我们聚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再以后,部落面临的挑战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估计聚在一起的机会会更少,第一杯酒,是我敬大家的!”
众人赶忙举起酒杯,跟残一起喝酒,残这一次的宴会,让不少人如坐针毡,哪怕有酒下肚,也很快变成了冷汗从后背冒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回去后,都整理一下,为部落的发展添砖加瓦,有些人年事已高,很多任务已经不太适合了,如果觉得身体可以,那我就多劳累一下你,如果觉得身体坚持不住了,作为部落的老臣,我也会体谅,让你好好休息,大家吃好喝好吧!本帝乏了,先休息去了。”
短短几句话,残就离开了大殿,留下一群人坐在大殿中吃饭,这么多年的政治生涯,大家都是人精,尤其是,残并没有让人收拾大殿,那把被他狠狠摔碎的火枪还在他的王座一边,零件散落在地面,几个第七兵工厂的负责人从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腿软了,全靠一身毅力支撑着。
一场宴会完毕,陆续有人称身体不适提前离场,后面几天,有几个老臣提交了辞呈,以年事已高,希望可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手下负责的兵工厂,军队,还有警察队伍全都交还给了残,等待重新分配。
权力自然重要,但那也要分和什么比,如果和命比起来,好像权力真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有人明智,自然就有人糊涂,他们以为这一次自己还能浑水摸鱼过去,但是当卫兵提着刀上门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各个城镇几乎变成了一系列的小番邦,有赏有罚,残杯酒释兵权,主动放弃的人,拿了一大笔钱养老去了,另一群人,脑袋和身体闹矛盾了,分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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