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嗫嚅着嘴唇,身子的不适让她脑子有些空白,反应也迟钝了许多。
房间的烛火燃到了尽头,昏黄的火光跳跃了几下,忽然熄灭了。
黑暗立即笼罩着二人。
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用暴露自己的慌乱,她忽然有了些许安心。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王?”
容仟寒的声音变得严肃,没了先前的温情。
到底是身处高位的矜贵男人,喜怒变化无常。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若她不谨慎回答,极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
等他查到了什么,她就全完了。
她忽然低声抽泣起来。
“怎么又哭了?”容仟寒问。
“其实我骗了王爷。”
擦了擦眼泪,她继续说:“我娘不是去外地寻医,她是与我吵架,生气离开了丞相府。”
“你们为何吵架?”
“娘攒够了银子,打算给我们俩赎身,带我离开丞相府回乡下生活,可我因为想跟小姐来摄政王府,就不愿和娘回乡下,娘说我贪慕虚荣,就撇下我生气离开了。”
“竟有这种事?”容仟寒有些诧异。
上次宋逸只在丞相府打听到,阿瑶母女在丞相府经常受人欺负,却打听不到阿瑶娘的去向。
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去向。
“虽说我们在丞相府时常受人欺负,可我想着来了摄政王府,就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了,就不愿跟娘回乡下,没想到娘就走了,再也不愿见我了。”
容仟寒将她搂入怀里,心疼轻拍她的后背,“别伤心了,你娘去哪里?本王派人去寻她?”
“我也不知道。”
“那你娘叫什么名字?”
“娘的本名叫周慧。”
“好,本王派人去寻,一定帮你把娘寻回。”
“多谢王爷。”
周慧这个名字是她编出来的,能打消了容仟寒的疑虑,她彻底安心了。
“好了,睡吧!”
“嗯。”
接下来七日里,阿瑶一直卧床养身子。
赵淮之那边是逍遥子和玲儿盯着的。
好几日都没能从赵淮之口中,问出阿瑶娘的下落,苏玉颜的耐心被消磨殆尽。
不仅如此,容仟寒找赵淮之的频率忽然提升了,让苏玉颜忐忑难安。
她怕赵淮之会对容仟寒说了不该说的事。
因此,她整日忧心忡忡,心神不宁。
而阿瑶卧床了七日,总算帮玲儿想到了拿回卖身契的法子。
这日,她恢复得差不多,终于能下床了。
经历了这七日,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气神也差了许多。
得知容仟寒又在府内忙碌,她去找了玲儿。
把玲儿约到花园老地方见面,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玲儿。
她让玲儿对赵淮之示好,让赵淮之向苏玉颜要回自己的卖身契,然后从此跟着赵淮之。
她很清楚赵淮之的为人和秉性。
赵淮之不见得有多喜欢玲儿,但他不会拒绝玲儿跟着他。
一来玲儿也算有几分姿色,他还能再玩玩。
二来玩腻了还能将玲儿卖了换银子。
对赵淮之来说,这笔买卖丝毫不亏。
可玲儿不知她心里的盘问,略带担忧问:“可他若是不肯帮我呢?”
“你多对他撒撒娇,说点好话哄哄他,他命都愿意给你,更别说帮你做这点小事了。”
“真的吗?”
玲儿对自己不太自信。
阿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坚定道:“你要相信你自己。”
“嗯。”
她看了阿瑶一眼,重重点头。
为了早日要回自己的卖身契,玲儿当天就对赵淮之使出了浑身解数。
连哄带骗搞定了赵淮之。
隔天,阿瑶去给赵淮之送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赵淮之和苏玉颜在屋里吵架。
她没急着进门,在门外仔细听着。
“绝对不行!你想都别想。”
赵淮之走近苏玉颜,小声说:“只要你把玲儿的卖身契给我,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事告诉你,如何?”
苏玉颜没说话,在心里盘算着。
用一个玲儿换回了阿瑶娘的下落,这个买卖对她来说不亏。
再者玲儿最近对她也不上心了,索性就答应赵淮之吧!
“好!我答应你。”
赵淮之喜出望外伸出手,“给我吧!”
“你先把那个贱人的下落告诉我。”
“你跟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还是赶紧把玲儿的卖身契交给我吧!不然当心我先把下落告诉阿瑶,到时候你可就不能怪我了。”
听到这里,阿瑶觉得机会来了。
她倏然推门进屋,径直走向赵淮之。
“喝药。”
见她来了,赵淮之主动笑着打招呼,“哟!是阿瑶来了啊!我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最近都去忙什么了?”
“不用你管。”
赵淮之笑了笑,乖乖喝了药,随后又看向苏玉颜。
“侧妃想好了没?机会可就只有一次。”
苏玉颜看了看阿瑶,咬牙妥协道:“好!我答应你,我马上就去把东西找来。”
“我等你哟!”
拿到玲儿的卖身契后,玲儿肯定对自己死心塌地。
到时候他想让玲儿做什么,玲儿就得做什么。
赵淮之心花怒放,嘴角尽是得意的笑。
阿瑶破天荒没跟他废话,收拾了碗就走了。
因为担心赵淮之先把阿瑶娘的下落告诉阿瑶,苏玉颜当天就将玲儿的卖身契交给了赵淮之。
卖身契到手,容仟寒就来了。
苏玉颜没来得及问赵淮之,就被迫离开了。
容仟寒走到赵淮之面前,说:“本王已经查清楚了,你果然和影宗的人没有往来,本王留着你无用了。”
说完,宋逸拔刀上前。
赵淮之吓白了脸,扑通跪在他脚下。
“客栈账目的事小人还没想起来,小人小人……”
容仟寒皱眉,这才想到阿瑶卧床七日,还没来得及问赵淮之账本的事。
他抬了抬手,“罢了!那就再留你几日。”
“多谢王爷。”
当夜,玲儿从赵淮之手里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迷晕了赵淮之后,她在花园老地方等阿瑶。
阿瑶是借上茅房的机会出来的,见玲儿拿到了卖身契,她也替玲儿高兴。
玲儿跪在她面前,磕头道谢,“谢谢你,若不是你的话,我恐怕早就……”
“起来。”
阿瑶将玲儿扶起来,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连夜离开摄政王府,等城门一开就离开京都,再也不回来了。”
“好。”
想了想,她拿出了五百两银票递给玲儿,“这些银子给你,你留着用吧!”
“这……”
“拿着这些银子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再回东漓了,希望你能遇上一个好人,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玲儿感激接过银票,“谢谢你。”
“快走吧!”
“嗯。”
有阿瑶的掩护,玲儿很顺利从后门离开了摄政王府。
等玲儿走远后,她刚回头,就看到容仟寒负手站在不远处。
“这就是你说的上茅房?”
她心虚走近容仟寒,对他笑了笑,“对不起,我骗了您。”
“你为何要帮她?”
“苏玉颜胁迫玲儿伺候赵淮之,我看不下去就帮了玲儿,王爷既然撞见了,那我就任凭王爷处置吧!”
“你啊你!”
容仟寒无奈将她拽入怀里,“本王若是真心想处置你,早就拦下你了。”
“那王爷就是不怪我咯?”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紧了紧她的衣服,“外面风凉,你忘了自己前几日不舒服的事了?”
“嘿嘿……”
“回去吧!”
“嗯。”
隔天一大早,阿瑶就去给赵淮之送药。
见赵淮之心神不宁的样子,她便问:“你怎么了?”
“我、我的东西丢了。”
“什么东西?”
“卖身契……”
赵淮之把替玲儿要回卖身契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阿瑶。
阿瑶听完后,对他大笑几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被骗了,到现在还像个傻子被蒙在鼓里。”阿瑶道。
“你什么意思?”赵淮之问。
“定是苏玉颜指使玲儿偷走了卖身契,想空手套白狼呗。”
赵淮之仔细斟酌一番,觉得阿瑶说的似乎有道理。
他走近的阿瑶,问:“那我该如何是好?”
“你要什么就要什么。”
说完,阿瑶转身便离开了。
赵淮之自言自语重复道:“我想要什么?对啊!我想要的是玲儿。”
他心中很快有了主意,脸上浮现笑容。
苏玉颜满院子都没找到玲儿,以为玲儿已经去了赵淮之那里。
人都交给他了,她肯定要去找赵淮之要答案。
她见了赵淮之,还没来得及开口要答案,赵淮之就先说话了。
“玲儿呢?”
苏玉颜一脸疑惑,“卖身契都给你了,她自然在你这里。”
“你放屁!你少骗我了,卖身契和玲儿都不见了,你是不是耍我?”
苏玉颜变了脸,“你什么意思?”
“把玲儿还给我。”
“卖身契都给你了,她就是你的人了,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
赵淮之面露凶狠色,指着苏玉颜的鼻子道:“苏玉颜,你和我玩阴的是不是?你们是不是合伙来耍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怎么耍你了?”苏玉颜一头雾水。
“玲儿卖身契都不见了,她是你的人,她不见了,我肯定要找你要人,你今日若不把玲儿交出来,我马上就去找摄政王。”
“你找摄政王干什么?”苏玉颜问。
“我要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摄政王。”赵淮之威胁道。
“你要告诉本王什么事?”
容仟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屋内的赵淮之和苏玉颜同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