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酒楼。
一个身穿天青袍服的小公子,拿着一瓶五粮液走进了酒楼。
这个人正是特意去成衣铺买了一身衣服的殷青璇。
既然老元帅喜欢喝酒,那就得投其所好。
瞅着殷青璇衣着不俗,伙计赶紧迎了上来。
“这位小公子,想吃点什么?”
“我找个人,一会再点菜。”
殷青璇来到了二楼,果然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关老元帅。
此时正是中午,楼上也几乎客满了。
殷青璇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道:“老先生,可以拼个桌吗?”
关瀚林虽然去过校场,却并没有仔细的看过殷青璇。
他身为武人,自有风骨,这些阉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听闻有人要搭桌,不由皱了皱眉。
殷青璇笑吟吟的说道:“我这有好酒,不知老先生可愿尝尝?”
看着殷青璇手中抱的白瓷瓶,关瀚林挑了一下眼皮子。
“你这点年岁,也会品酒?这福来酒楼的酒,可是全京城最好的酒,莫要以为喝过几本,就跑到这里来贻笑大方。”
殷青璇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品酒不在年岁,俗话说一山还有一山高,酒也同样,我这酒号称酒中的圣者,便是大周国,也找不出第二瓶。”
眼见殷青璇吹嘘的如此厉害,关瀚林嗤笑了一声,拿起了杯。
殷青璇已经五粮液的瓶盖拧开,一股极为醇厚的
酒香至瓶子中溢出,关瀚林不由微微一愕。
这酒的味道确实很不一般,眼睛不由瞧向了殷青璇。
只见他从怀中取了一对白瓷小酒盅,到上了两杯,笑问道:“老先生可愿尝尝?”
瞧着这清澈的色泽,以及杯中微微漾起的酒纹,关瀚林便知这确实是好酒,不由有些意动。
只是他与这小哥素未相识,贸然喝人家的东西,似乎不太好。
咽了一口口水道:“无功不受禄,算了吧。”
“无妨,难得遇到老先生这般懂酒之人,也算是知己,若是先生不嫌弃,便与我小饮一杯。”
殷青璇将白瓷的酒盅递了过去。
关瀚林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一口就把酒给喝了。
一股辛辣穿喉而过,口中仍然留有余香,不由哈哈一笑,大赞道:“果然是好酒。”
殷青璇又被关瀚林到了一杯。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遇到老先生这般酒中知己,定然要多喝上了两杯。”
关瀚林没有客气,一扬脖子,又喝了一盅,看殷青璇顿时顺眼了不少。
“你来找我,定然也不是为了喝酒那么简单,说吧,到底何事?”
殷青璇微微一笑,声音压低了几分。
“老先生真是快人快语,我想问的是昔日殷家之事,还请老先生不吝解答。”
关瀚林脸色顿变,一双略微浑浊的双眼,瞬间澄清,内中杀气隐
隐,右手已闪电般的扣住了殷青璇的脉搏。
“你到底是什么人?”
殷青璇早知会有此结果,殷家之事在朝中无人敢提,贸然问起,关瀚林必然会生疑。
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她稳坐在椅子上,面色平淡如水,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公,我是殷青璇。”
关瀚林手指一颤,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面前这张脸。
这确实不像是男人的脸,太清丽了,也太白皙了。
只是,早在数日前就传出了冷宫娘娘薨了消息……
“我知道师公心中定然存有疑惑,这件事也确实有些复杂,若是师公信我,咱们可以借一处说话。”
关瀚林收回了手,一双眼睛仍然在盯着殷青璇。
半晌,说道:“换地方反而更加显眼,你便在此处说吧,若是说错一句,老夫绝不饶你。”
殷青璇叹息了一声道:“那好吧。”
她长话短说,将自己如何出冷宫,又如何扮成了小太监,并拜托关啸之事低低的说了一遍。
“那日我与皇上一起去校场,看到师公,便想问一个究竟,还请师公能不吝为晚辈解答。”
关瀚林这才想起他的确见过一个面容俊秀的小太监。
“那药也是你给老夫的?”
殷青璇颔首道:“正是,关世兄说他将药混在了梅子汤中,得知师公身体大好,晚辈这才敢来相见。”
关瀚林瞪着双眼,
难以置信的说道:“真想不到,你竟然以这种办法离开了冷宫。”
他沉吟了片刻,忽然站了起来,猛地抓住了殷青璇的衣服领子。
殷青璇只觉后领口被人扯了一下,冒出了一股凉风,不由吓了一跳,正欲质问关老元帅,老元帅已经坐下了。
“果然是你。”
殷青璇不由一阵错愕。
关瀚林道:“你右肩上有块胎记,这件事觉对不会错,你白日的时候,老夫还曾亲手抱过你……”
关瀚林轻轻一叹,仿佛在缅怀着什么。
殷青璇不禁有些急。
“那我父亲,还有我大哥,他们真的造反了吗?”
关瀚林回了神,一双澄清的眼睛瞬间又变得浑浊了。
他低低的说道:“当日禁卫曾在殷家搜到了反信,上边还有江乌国皇室才有的三根翎羽,这东西很难伪造,若非与江乌有联系,根本不能有这种书信。”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父亲乃老夫的亲传门生,老夫自然是信他的,但是你大哥殷行云却在流放的路上逃回了京城,被朝廷的暗卫抓到,承认了殷家与江乌有来往,小皇帝也算是给了老夫一个薄面,让老夫负责看着你大哥,却不想他忽然失踪,老夫便寻了各处,也没有找到你大哥的踪影,这等于坐实了殷家反叛的罪名,皇上没有因此追究殷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到此处,关瀚林的声音忽
然有些悲凉。
他这一辈子唯有两人最让他骄傲,一个是长子关九州,另外一个就是殷重。
如今大儿子战死沙场,唯一的门声也被流放至岁寒城。
宋乔安等人虽然对外宣称是关瀚林的门声,不过也只是挂个名罢了。
自从长子与殷重相继离开,老元帅早已心如死灰,谁愿意挂在他的名下,他也不愿再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殷重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