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一人,身材魁梧而肥硕,衣着黑服,头戴玄冠,帽子前面挂着一串串珠子。透过珠子,可见面色亦是焦黑,眉毛粗厚,虬髯满面,此刻正睁大了眼睛看着众人。一股威严的气势,迎面而来,看来实力亦是非同小可。
想来,这便是阎君了。
黑白无常上前行礼道:“禀阎君,我等在暗林中遇到这二人在行走,询问时,说是绿柳山庄出来采集物资的,却又答不对切口。”
阎君缓缓开了口,道:“知道了,你们退下吧。”语气亦是浑厚缓和,仿佛一字一字念出来的一般。
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恭声道:“是。”阿云和风流脚下虽然自由,手上的绳索此刻尚未解开,而那四怪带走了阿云的断魂刀和风流的逍遥折扇,想必也知道阎君的本事,不惧手上帮着绳子还有没有武器的阿云和风流二人。随着四怪退出去,殿内只有阿云和风流,以及那阎君了。
阎君望着阿云和风流,片刻后,才又缓缓开口道:“你二人果是从绿柳山庄出来?”
阿云不答,风流道:“正是,绿柳山庄的柳惊鸿和郭东来两位庄主都很熟识,便是和范老前辈、神医孙前辈都有所来往的。”他索性把绿柳山庄报的上名号的,都说了出来,只为这阎君能够信服。
阎君哦了下,道:“我可不知道绿柳山庄有你这两位人物,既然如此,你二人又何故离庄而去,这十年来,绿柳山庄极少有出去的。”
看来,这地狱堂和绿柳山庄,果然有瓜葛,而且看样子,是友非敌。风流又接着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二人本不是庄内之人,误打误撞落入了绿柳山庄的潭水里,在绿柳山庄养了几个月伤,左右无事,便辞别了庄主,溜出来了。我二人本不属于此世外清静之地,尚有俗事未了,绿柳山庄虽好,却不可贪恋逍遥。”
阎君看起来多半不信,又望向了阿云,道:“他言语闪烁,不可轻信,你且说来。”
阿云道:“句句属实,我在江湖上有个名号‘云十三郎’,被仇家围攻,从悬崖下跌入了这绿柳山庄,没有半点虚言。”
阎君又问:“云十三郎?我倒听说过你的名号,想不到是你,据说你在中原武林,所向无敌,谁那么大本事能把你围攻得无路可退?”
阿云素来不打诳语,便道:“丐帮和白衣教联手围攻罢了。”
风流暗暗觉得不妙,因为他想起了白衣教的万灵堂主,万灵瑜,这人寻常时,也作判官打扮,武器又是判官笔,怕是万灵瑜和这地狱堂有所瓜葛?
莫非地狱堂和白衣教也是联盟不成?这般说来,那可不妙了。当下风流忙道:“不过是有些误会,白衣教想要我大哥的断魂刀,一时起了争执罢了,我和白衣教的万灵瑜也颇为熟识,很熟,很熟……”
阎君哼了一声,道:“莫要胡扯,你是怕我地狱堂和白衣教同气连枝,听说白衣教曾围攻于你,便怕我地狱堂也刁难你等?”
风流嘿嘿不语,阎君接着道:“也罢,既然是江湖中人,也不弄虚作假了。”指了指这阎罗殿,接着道:“这里是地狱堂,你二位想必也有听闻。至于白衣教,我可看不上他们,万灵瑜是地狱堂一个判官,不尊号令,已然除名了,他也曾来唆使我投入白衣教麾下,共图大事,已被我拒绝了。人间本是炼狱,炼狱又何尝不如人间,又何必太在意。”
阿云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二人确实和白衣教有莫大的过节,是敌非友。而绿柳山庄,则算得上是朋友,否则,绿柳山庄又岂会放任我二人出来。”
阎君思索了一阵,又接着道:“虽说如此,如何肯信?我曾与绿柳山庄有约,世代把守着绿柳山庄的入口,禁止外人出入。”
他不肯信,风流倒也没的办法。这时,阿云却是运功崩断了手上缠绕的绳索——这绳索虽然坚韧,但阿云神功劲力到处,也挣脱了开来。
接着阿云伸手入怀,取过来一物,却正是离庄之前,柳芊芊送于阿云的那个玉雕长命锁,道:“这是绿柳山庄之物,柳惊鸿爱女的长命锁,你不妨看看真假。”说着时,将玉锁抛给了阎君。
阎君抄手接了过来,端详了一下,嘿得一声冷笑,道:“有趣,真有趣,柳芊芊那小丫头的长命锁,我自然是认得的,柳姓是木字边,不可戴金锁,便是玉锁了。她竟然将贴身戴了多年的长命锁送了给你,看来关系非同寻常啊。”
风流和阿云也是呆了一呆,阎君不说,二人一时倒也没有想起来,金克木,柳氏戴金,寓意不好的这般道理。看来这阎君,碰巧是识得这玉锁的,风流甚至在想:是不是这长命锁就是他送的?
不知道绿柳山庄和这地狱堂是何关系,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偏偏又出入口相连,而且两家关系交好?
人间本是炼狱,炼狱又何尝不如人间。
天堂的尽头,是地狱,这又有何奇怪。
阎君又将玉佩掷给了阿云,阿云便仔细收了起来,却听阎君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挽留你们了。此刻天色已晚,外面漆黑一片,二位是走不出这林子的。而且想必是饥渴劳顿,且待我略备薄宴,吃过之后,明早再走吧。”
看来绿柳山庄的面子,自然比白衣教要好很多,这阎君还要备宴接待,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比外面的烂木林里阴森可怖之象要好多了。风流便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还有一事还需请教……”
阎君点头,道:“你说吧。”
风流微微一笑道:“‘淡烟笼水云缥缈’的下一句却是什么?离开绿柳山庄之前,柳芊芊确实问及我于此,不过不曾告知我下一句。适才在烂木林里,我随口对了一句‘寒月照林雪依稀’,却是不对。”
阎君哈哈一笑,道:“这是两方约定的一个暗号,既然绿柳山庄不曾告知,那便当做不知吧。”
看来,阎君也是不准备告知风流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