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叹了口气,这几个时辰以来发生的事情,委实太过奇妙,卖粽子的老大爷被官差羞辱殴打,然后官差被老大爷拉着进了小巷子反杀——原来老大爷竟然是飞贼盗通天假扮的。盗通天逃走,风流一路追捕,来到这里,贼赃俱获。却在地窖之内,遇到了昔日侠盗前辈的尸身,和一段畸形的恋情,不堪的往事。这盗通天出身穷苦,固然可怜,但殊不知可怜之人,亦有可恨之处。
这世道便是这样,纷扰复杂。
一盏茶时分,仍不见动静,风流心中嘀咕,但也不回头,喊了一声:“你好了没,需要这么慢的吗?”
远远的听到盗通天的声音:“你急什么。”
风流眼角余光见粉红衣衫还在,便也不在意,哼了一声,道:“你最好别想逃,不然被我抓了打断你的腿。”
这盗通天身法了得,而且无悔改之意,若是被逃脱了,只怕是武林的祸害。风流心中想着,又过了片刻,忽然一个小孩子从茅厕门口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朝着房顶大声道:“大哥哥,那坏女人要跑掉了……”
这小孩风流却是认得的,便是上午在街市上遇到的,雪依还给他肉包子吃的那个孩子,涛涛。
风流惊得跳了起来,转身望向茅厕,却见茅厕地下插着的铁锹上,挂着盗通天的粉红外衣,而盗通天却不见了身影。风流心中暗叫不好,跳下去一看,只见茅厕里空荡荡的,只有那立着的铁锹,上头挂着的是盗通天的粉色衣衫,却哪里还有盗通天的影子?
风流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茅厕的动静,虽然瞧不真切,但盗通天若是翻墙而走,便是翻墙的身法再快,他也绝对能发现。
风流是这样想的,他不但对自己轻功自信,对自己的眼力也还是自信的,可眼下盗通天却不见了踪影,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忽然之间竟然又不见了,真是绝了。
风流还没来及思考,那小男孩来到了风流身边,又叫道:“粪桶下面有个洞,那坏女人钻走了”。
风流见墙角果然有一只粪桶,虽然在室外久经暴晒和雨水的冲蚀,但里面却几乎没有粪汁的痕迹,想来也不是装大粪的——装大粪的已经被风流拎着倒入地窖了,风流一脚踢开了木桶,赫然见下面有一个黑洞,也就木桶大小,勉强能钻进去一个小孩子。
真是绝了,这盗通天竟然在自己的茅厕里挖地洞,难道算准了自己早晚有官差找上门的时候,好谎称去茅厕,然后逃脱?在臭烘烘的茅厕泥土下挖洞,也亏得盗通天想得出来,而且看洞口的大小,想必盗通天身子本来瘦弱,又会一些缩骨身法,能进出自由。这当然是极好的,因为盗通天缩骨后能钻进去,外人却钻不进去,自然拿她没办法,岂不是绝妙的逃生之法。
风流气得直跺脚,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那小男孩又发话了:“那坏女人钻进了洞,然后我在屋子外面草垛边见一个白衣服的大叔钻了出来。”
想必那盗通天钻了进去之后,并不在地洞之内久待……因为藏得再深,风流也会把她刨出来,所以她立刻溜之大吉,而地洞之内想必预先放好的有人皮面具衣服之类,盗通天迅速易容后便逃了开去。
风流又惊又喜,连声道:“好,好得很,你在这里等我……”话音还没说完,人已拔地而起,飞起了老高,远远看到百余丈外的小道上,果然有一个白衣服的人影在快速移动,风流嘿了一声,运足了十二成功力,施展绝世轻功,追了出去。
原来涛涛上午的时候并未随琦琦去买糖葫芦吃,他亲眼目睹了最亲近的“黎叔叔”死于非命,然后知道风流是好人,要去抓那坏人,而且听风流说,沿途会留下雪花标记,便怀揣着生锈的一柄小刀,要来报仇。
涛涛一路找寻着雪花标记,来到盗通天住所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风流绑了盗通天在椅子上,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卖粽子的老大爷害死了黎叔叔,风流要抓坏人的时候却绑了个女人,但他知道,风流绑着的一定是坏人。
后来盗通天要去茅厕,风流不便跟随,甚至也不便盯着看守,毕竟他还是在乎自己名声,而且做事有原则的。可是涛涛年纪小,他不在乎,也不必讲原则,于是他悄悄的跟着,在茅厕的木板缝隙里偷看着。盗通天虽然机灵,可心里一直只防备着风流,眼神也只注意着房顶上的风流,竟然未曾发觉有一个小孩子从木板的缝隙里偷偷看着自己。
涛涛见她确实是蹲着方便的——和他见到过的别的小女孩一样,涛涛年纪虽小,却也不觉得奇怪,可奇怪的是她方便之后,又四下里打量着,竟然把一柄铁锹立在地上,把自己粉红衣服快速脱了后套了上去,露出了白色的贴身衣服,然后挪开茅厕墙角的一个木桶,木桶下露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圆洞,只见她慢慢缩了进去。
涛涛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只见茅厕外不远处堆着的草垛里稻草晃动,钻出来一个白衣男子,然后快步走了开去。涛涛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坏女人要逃走,这才连忙大声喊了出来,向风流示警。
却说风流将功力发挥到极致,向那白衣人影追去,片刻之后已将距离拉近了十余丈,此时那盗通天也已发觉风流在后方追踪,便也拼尽了全力,而且专往山高林密的方向奔去。二人身形快如闪电,寻常之人只见两道残影,在激速移动,只是后面那道身影显然比前面人影快了几分。
当风流将二人距离拉近至二十丈余的时候,盗通天已经接近了一片茂密的山林,虽说此刻已是初冬时分,树木多已凋零了叶子,但若是给盗通天入了林子,遮挡了视线,只怕更难抓捕。风流心中正自焦急,瞥眼前方的小路上,有两个衣着朱红官服的差役,正是佟七和阿彪,想来是二人终于寻觅到此处,与自己会合,便高声叫道:“快拦住她,她是那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