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锦心头一阵酸涩,定睛瞧着眼前的小姑娘。
"当然不是,我也是逃荒而来的,不过我那里有吃食,不至于把你卖掉。"周云锦浅笑着,努力去用最温柔的语气劝告小姑娘。
可她却松开了周云锦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摇着头嘴里喃喃道:"那家的主人便是说了你这样的话将我带走的。"
话毕,小姑娘便转身跑开,努力向东边跑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知道现在要快些逃离这里,否则只能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可双腿却渐渐变得沉重,眼前一发黑便失去了知觉。
周云锦连忙跑上前去,小姑娘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她瞧着小姑娘的可怜模样,便将她抱在怀中,向茅屋走去。
如今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父母拿自己的孩子换取钱粮,为了谋生,竟然连自己的至亲骨肉都舍得放弃,早已泯灭了人性。
彼时的天已然亮了许多,大家也都起来准备早饭。
"娘呢?"元泽瞧了瞧人群,又在屋里寻了一圈,硬是没有找到周云锦。
他跑到陆明丰身边问到,也不是何时,他已经开始有些依赖周云锦了。
"她去散步了,瞧着时辰,应该是快回来了。"陆明丰收拾着行李,漫不经心回道。
陆元泽跑了出去,也不知为何,他有些担心。
可刚跑到院外,便瞧见周云锦怀中抱着个孩童便回来了,走进了瞧,她的眼底还红红的,似是哭一样。
众人见状围上前来。
"周娘子,这是谁家的孩子?"
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不知道,捡来的,她告诉我她爹娘用她换了一袋米养活弟弟,她被卖给了别人,如今是跑回来寻爹娘的。"
周云锦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一遍,众人的目光变得怜悯。
瞧着趴在周云锦肩头的小姑娘心中一阵酸涩。
"天可怜见的,瘦成这个样子。"
"快去准备些吃食,莫让这孩子饿死了。"周云锦蹙着眉头,瞧着大家。
众人四散开来便开始忙活,周云锦抱着孩子来到茅屋,将她放了下去,瞧着这憔悴的模样,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不时,元泽便端了一碗汤来,小心翼翼递给周云锦,瞧着躺在一旁的小姑娘,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元泽开口道:"她为何会这般?"
"荒年之下,这便是常态。"虽说这话轻易便说出口,可周云锦却鼻头一酸,眼泪便流了下来。
"她以后会和我们一起走吗?"元泽的目光移到了周云锦的身上。
"那是自然。"周云锦浅笑,将最后一口汤喂给了小姑娘,转过头去看向元泽,柔声道:"虽然你娘我是个小女子,但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元泽抬起手来,为周云锦拭去眼泪,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你不是小女子,你是大丈夫。"
这话从元泽的口中说出来,周云锦倒是惊喜,破涕为笑,将碗递给了元泽,说道:"好,那现在,帮大丈夫再去盛一碗菌子汤来。"
元泽接过碗便转身离去,这背影,当真是与陆明丰相似极了。
这么些天来,大家都风餐露宿的,好不容易寻了处好的歇脚地方,干脆多待几日,正好可以休整休整,再另做打算。
众人听了周云锦的提议,纷纷赞同。
天阴沉下来,不时便刮起了风。
众人跑到院外,满怀期待地瞧着天空。
"是不是要下雨了!"
"天爷啊,三年了,终于肯下雨了!"
原来已经三年了……
周云锦瞧着窗外,心中也跟着一起祈祷,希望老天能狠狠地降一场大雨,将这片土地上的干旱全部冲去,让大家都能安居乐业。
雷声大作,瞧着样子,倒真的像是要下雨了。
"娘……"床上的小姑娘浑身发冷,蹙着眉头,嘴里喃喃道。
周云锦连忙拉住她的手,冰凉的小手似是冬日里的冰块一般。
"娘……不要丢下我……"小姑娘仍然喃喃着。
她缓缓睁开眼睛,瞧着熟悉的茅屋,她的脸上露出笑容,手指尖感受着许久未感受的温暖,她缓缓侧首,瞧见的却是周云锦担忧的脸庞。
"怎么样?好点了吗?"周云锦与小姑娘目光相汇,连忙问道。
"我想要我娘……"小姑娘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哽咽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周云锦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娘不在了,若你不嫌弃,今后可以把我当做你母亲。"
小姑娘又何尝不明白爹娘早已经放弃她了,只是她心中倔强,她不相信爹娘真的会不要自己,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她侧过身去,紧紧握住周云锦的手。
"乖孩子,不哭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周云锦喃喃安慰着,为她擦去眼泪。
"春溪,我叫陶春溪。"春溪回道。
"春溪,名字真可爱,我叫周云锦,你可以唤我周娘子。"周云锦坐在床边,将春溪揽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下雨了!"
屋外传来轰隆雷响,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
春溪挣脱开周云锦的怀抱,赤着脚便跑到了屋门口,瞧着这场大雨望得出神。
"喏,鞋子。"不知何时,元泽出现,手中的鞋递给春溪。
瞧了瞧元泽手里的鞋子,春溪有些害羞,不敢接过。
周云锦浅笑,拿起毯子便上前来,给春溪披上毯子,便从元泽手中接过鞋子,放在了春溪手中。
"这是元泽,我儿子。"周云锦介绍着,"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去寻他,只是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你也可以叫他哥哥。"
"多谢。"春溪软软说道,垂眸不敢看向元泽的眸子。
乡亲们跑到院子里,享受着这场三年来的第一场雨,他们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