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娘何尝不是害怕。
心里七上八下的,耳边全都是姜老太无情的骂声。
仔细品品宝珠的话,像掉入冰窖一样,冷的刺骨。
“娘……”
姜明珠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害怕极了。
宝珠懒懒的靠在门边,大眼睛瞅着她看。
刘翠花竖起耳朵,没再听见宝珠几个喊分家,这才放下心来,扭着粗壮的腰肢回了屋。
“容我想想,怎么跟你奶说。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家的粮食全都在你奶家,你奶不会同意分家的。”
江秋娘一脸苦涩,看着几个孩子,特别是姜明珠,明明十四岁大的孩子,面黄肌瘦的,跟姜金钗比起来,小了大半。
丈夫走了三年,这几个孩子,就跟她吃了三年的苦头。
丈夫在的时候,可是把闺女当宝一样宠着,日子清贫,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是她太没用了,让几个孩子跟着她吃苦头。
宝珠撅着小嘴,上去捡起菜刀,就咚咚的往刘翠花屋里去。
正在犯愁的江秋娘,一看到自己宝珠拿着菜刀,迈着小短腿,去大房,吓得跑了出来。
姜明珠悬挂在脸上的泪珠都没顾得急擦干,追了出门。
“小妹别冲动,杀人是要偿命的!”
奶奶和大伯母虽然坏,可也犯不着把人杀了啊!
坐在门口指着江秋娘娘几个骂的姜老太,正想再嚎几嗓门,好让全村的人知道,江秋娘是怎么不孝的。
当看到拿着菜刀出来的宝珠,小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眸底带着凶戾的光芒。
顾不得腿脚不利索,灰溜溜的爬起身,关上房门。
吵归吵,闹归闹。
真动起手来,她这把老骨头,真经不住宝珠这个疯丫头拆。
这见鬼的傻丫头,现在好像不太傻了,变成了小疯子,动不动就打人,现在还拿着菜刀走出来,要是疯起来,杀红了眼,把她给砍了……
想想就好可怕,溜了溜了。
屋里刘翠花正得意着。
江秋娘就是软蛋,骂她几句,就不敢吱声了,看来除了宝珠那个小疯子不好惹,江秋娘几个还不是一样任她欺负?
“娘,二婶她要分家就分呗,你干什么还阻止上了?”
姜金钗皱着秀眉,满脸不解。
反正她了解姜老太,分家了,她们一粒米都拿不走,现在战事频发,老百姓家的余粮本来就不多,分家了她们就只有饿死的份。
这样不更好?
“你傻呀!分家了,家里的活计谁干?是你去?还是我去做?”
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咕噜噜的一口气喝完。
吵了大半天架,嗓子都干了。
“这免费的丫环不使唤白不使唤。”眼珠子往门口咕噜噜的瞧了一眼:“而且你二婶也不是只会干活,她的绣品能在镇上卖个好价钱,钱虽然都被你奶抢走了,你奶那么疼你爹,等你奶一死,这些钱不都是咱们的?”
“等你奶死了,你二婶又是个软柿子,还不是任由咱们揉捏,把她们几个卖了换钱,留下老三那个男丁给咱们家当牛做马,也算是她们的福分了。”
刘翠花心里的算盘啪啪响,只要不分家,那些钱还不都是到她们手里。
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劳动力?
江秋娘和宝珠三人站在刘翠花门口,将屋里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只是性子软弱,加上敬重姜老太这个婆母,但不是傻。
好赖她还能分的清楚,之所以一直忍着,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姜老太不喜欢她,又碍于姜老太是自己丈夫的娘,三个孩子的亲奶奶。
可她从没想到,刘翠花居然这么恶毒,居然盼着婆婆早点死,霸占二房的家产不说,还要卖掉她的女儿,压榨她的儿子。
她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她还是人吗?
宝珠举着菜刀,仰头瞅着她,小嘴撅着。
听听,你还要给这一大家子当牛做马吗?
这个家,早分早超生。
抬起脚,一脚将门踹开。
正在屋里跟姜金钗秀智商的刘翠花,吓得手一抖,杯子没拿稳,掉到地上。
姜老太听到踹门的声音,吓得从窗户探出脑袋,看到踹的是刘翠花的门,立即又黑着老脸。
正想破口大骂败家娘们,就瞅见宝珠举着菜刀走了进去。
当即吓得六神无主,直接把头缩了回去:“完蛋了完蛋了,刘翠花这个蠢货,不会被砍吧?算了,只要砍的不是老大就成。”
“大嫂你的算盘打的可真是啪啪响。”
江秋娘本来长得就娇弱,听到刘翠花那些令人寒心的话后,脸色更加苍白。
看着坐在床边,穿着青色花衣的姜金钗,活脱脱的大小姐作态。
再往自己家闺女一看,自家闺女因为常年干活,姜老太又百般苛刻,面黄肌瘦的,同样是亲孙女。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好吃好喝的供着。
她的闺女当牛做马,小小年纪就要干全家人的活,一不开心还要挨打挨骂吃不饱饭,当娘能不心疼才怪。
这宝珠这有意的敲打,她脑子就像被敲了一棒槌,扒开来种下了一颗种子。
短短的两天就生了根发芽。
自己这些年忍气吞声,想着丈夫不在,多替他尽孝道。
结果倒好,这些人居然还要卖掉她们母女,想着霸占家产。
这还是亲人吗?
这简直是吸人血的恶鬼。
“咱娘还没死呢,你就盼着她死了,把我们娘三个卖掉,虐待三哥儿,霸占二房家产,你……你怎么这么无耻恶毒!”
糟糕,她刚才的话怎么就被这个软柿子听了去。
三角眼转了转,心虚的看着江秋娘半响。
立马想到江秋娘软弱的模样,立即又有了底气,只是后退了一步,隔着桌子防着宝珠冲过来砍自己。
“呸,弟妹你少血口喷人,俺才没盼着咱娘死呢。再说了……咱娘也同意把你们二房的家产给俺男人,有本事冲咱娘发火去。”
反正,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