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不一样!”
林玄意探究的视线从傅起榕身上收回,有意无意瞄了眼街道上大树。
习武之人的警惕性告诉他,那几棵树上有不下于三名暗卫。
傅起榕把自己的暗卫留下来,是保护萧凝吧。
听他刚才的意思,是她让傅起榕拿银票施舍自己的?
无视他打量自己的神情,萧凝侧身,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对二公主也不一样。”
怕南宫翎被她爹爹责怪,主动应下所有过错。
不惹南宫翎陪她饿肚子,见她先去吃饭。
担心她一个人跑出去出事,迫不及待追到护城河边。
萧凝可不认为这只是巧合。
反而觉得他对南宫翎并不像他面上所表现的那么冷淡。
应该是在意的吧。
被戳穿心思,林玄意眉头瞬间拧紧,嗓音裹挟着些许愤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帮我,有什么目的?”
他从怀里拿出那张崭新的银票,握紧在手里。
这张银票对他而言,是耻辱,也是他目前急需的东西。
萧凝怔怔地看着那张银票,有片刻的失神。
看吧,她就知道会这样。
这下她是跳黄河都洗不干净了。
显然他以为银票她让傅起榕给他的。
知道现在她解释他也不会信,那就误会到底吧。
“我们合作吧!”
林玄意一惊,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什么意思?”他沉声问道。
闻言,萧凝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会不知道有人想对我爹爹不利吧,经过上次你带人擅闯萧府搜查一事,我觉得府上没个看家护院的不行。”
“我是不清楚你长期贫血的缘由,但我想,你如今没了俸禄,应该是需要银子的。”
“所以,我打算聘请你维护萧府安宁,在此期间,不可对萧府心存二心,而那张银票,就是聘金,如何?”
这么说,只是为了降低银票对他的伤害,让他接受起来没那么重的心理负担。
其实她更想拉拢他,不过眼下暂时没有好的机会。
他这种执拗的性格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林玄意沉默了,垂眸看着手上的银票,深黯的眼底纠结复杂。
良久后抬眸,嘴角却淡然上扬,“好。”
他是皇后的人,违背初心,私底下帮着皇后做了不少腌臜之事。
如今被撤了御林军统领之职,林府那些人认为他大势已去,迫不及待就把他和他娘赶出了林府。
如今他们母子在乌西巷赁了间简陋的屋子住下。
对于萧凝的提议,他是万分诧异的,无论如何,在陷害太师之事上,他也曾是参与者。
不管她此番是善意还是别有目的,他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因为他需要钱!
萧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
到底什么事情能把曾经威风凛凛的御林军统领压迫成这样呢?
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她还要赶着回去看望影。
白鹭告诉她,望影来了葵水。
因用冷水浆洗衣服,导致寒气入体,躺在床上疼的痛不欲生,神智不清。
她赶回萧府,直接来到望影房门口,不料里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萧凝立即屏息凝神,立在门边。
“你走!”
望影面无血色,秀眉紧蹙,像是忍耐着剧痛,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指着门口。
顾南亭站在榻边,双手紧握,下颚线条紧绷。
看着她虚弱不堪的样子,心底就像被数根针扎似的疼,让他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的小日子,若是知道,定不会罚她碰冷水。
她自小便有宫寒的毛病,这次怕是伤到身子了。
怪他,不该听信李颇的馊主意。
说什么要让一个女子重新爱上你,就得引起她的注意力,和她对着来。
“软软,我……对不起。”
时隔五年,再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小名,望影波澜不惊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不,她不要原谅他!
当年他不顾她的哭求,执意将她送走。
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被他葬送在暗卫营里。
“别这么叫我,你不配。”倏而,一滴泪水悄无声息落入鬓角,她笑了,嘴角弧度轻蔑,“你是在为哪件事道歉,把我扔进暗卫营,昨晚欺辱我,还是今天折磨我?”
字字珠玑,落在顾南亭的心上,像被一把钝刀反复戳刺。
他想说,都有。
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软软,是他捡她回来时,给她取的乳名。
以前,是专属于他的称呼,如今,他却不配了。
“滚!”望影见他沉默不语,失望地闭上眼睛。
转身背过他,在床上痛苦地缩成一团,分不清疼痛来自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愿解释当年送她进暗卫营的原因。
良久。
顾南亭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心中像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出房间。
萧凝站久了,靠在墙壁揉捏酸胀发麻的小腿。
一抬头,就对上了顾南亭有些讶异的眼神。
“我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信吗?”萧凝讪笑道。
真是尴了个大尬,一晚上连听两次墙角,都被发现。
好像她有偷觑的不良嗜好似的。
顾南亭倒没介意,只是甚为恭敬的拜托,“她有宫寒毛病,劳烦萧小姐多照顾她。”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她眼底浮现一抹厉色,严肃道:“我自会照顾好她,只是顾太傅若不是真心待望影,以后还是别来招惹她。”
顾南亭愣怔一下,有些知道傅起榕为什么喜欢她了。
对下人都关心备至的女孩儿,谁不喜欢。
“望影有你这样关心她的主子,是她的福气。”他半带轻笑地说完,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门内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泣。
萧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门内隐忍的哭声仍在继续,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若不走,望影也不会放开自我,发泄出来。
床上的望影将门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狠心抛弃她,还关心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