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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离别之礼

    江然感觉今天晚上很难睡。

    不仅仅很难睡,他还感觉自己的床上很挤……

    没办法,一张床躺三个人,不管怎么看都确实很挤。

    江然看看左边的唐诗情,又看了看右边的唐画意。

    开始回忆事情是如何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的。

    归根结底,还得是唐画意乱说话。

    说什么在秋辞驿的时候,和他同床共枕。

    唐诗情虽然没有为此恼怒生气,但是却提出了一个好像很合情合理的要求。

    她也要和江然一起睡……

    唐画意一听,表示自己也要参加。

    最后两个人爬到了床上,一起探头看江然:

    “你不睡觉吗?”

    江然觉得自己可以不睡……

    但是纠结了一下之后,江然觉得这事不对。

    这是自己的床啊,自己凭什么不睡?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唐诗情在左边,唐画意在右边。

    两个姑娘都跟僵尸一样,躺的笔直。

    江然被这氛围感染,也只能躺的笔直。

    想了一会之后,江然开口说道:

    “要是睡不着的话,你们不如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我已经睡着了。”

    唐诗情轻声回应。

    江然就当自己信了吧。

    忽然他伸手戳了戳唐画意:

    “你凑什么热闹啊?”

    “我要在这里监督伱们。”

    唐画意大概是考虑了很久,方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们毕竟还没有成婚呢,我怕你们行差踏错。”

    “……”

    江然咂了咂嘴:

    “关你屁事!”

    “不识好人心了吧?”

    唐画意哼了一声:

    “我不仅仅怕你们行差踏错,我还怕你们不会!”

    “???”

    唐诗情卟楞一下支棱起了脖子:

    “什么不会?”

    唐画意口无遮拦,张嘴要说,江然已经福至心灵,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你住口!

    “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你害不害臊?

    “而且,你会?”

    “我博览群书啊!”

    唐画意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学无术?断大爷都把你扔老鸨子床上了,你都能跳窗跑……”

    “花魁,花魁!!”

    江然更正,老鸨子像话吗?

    “大你二十多岁的老花魁,差不多了。”

    唐画意说道:

    “总归来讲,我学富五车,你们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我一定叫你们成功。”

    “……”

    江然捂着脑门,心里一阵乱七八糟。

    唐诗情还在询问:

    “所以,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画意知道,我却不知道?”

    “姐姐,你附耳过来。”

    唐画意立刻对唐诗情招手。

    唐诗情当真凑过去,打算跟唐画意取经。

    “你们……消停消停。”

    江然听不下去了:“夜深了……你们要是一定要在这里睡觉的话,那就睡吧。睡不着的话,就回自己的房间里睡。”

    “恩。”

    唐诗情答应了一声,然后也放松了许多。

    便稍微翻了个身,背对着江然。

    江然顿时感觉手背感触柔软,心头一晃,下意识的要去追寻,反应过来之后,这才赶紧把手举了起来。

    唐画意哼了一声:

    “我也睡了。”

    说着,也背对江然。

    江然盯着头顶的床帐,两只眼睛有点发直。

    这多少……有点,折磨人了啊。

    从窗口看,如今也夜还长,这一晚上可怎么熬?

    江然想着,干脆闭上眼睛睡就是了。

    真的碰到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眼睛就是闭不上。

    脑子里有时候也在胡思乱想,干脆眼睛一闭,心一狠……彻底让她们了解一下自己的敬意。

    但犹豫良久之后,到底还是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来。

    他现在理解魔教的追求了……

    真好啊,只求本心,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

    自己两世为人,各种熏陶之下,虽然自问不是君子,却也难免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

    可差了什么呢?

    江然盯着顶帐,想了许久,朦朦胧胧的总算是有了睡意。

    这一觉就很不踏实。

    时而好似处于云端,周遭软绵绵的,无论哪一处,都叫人心头愉悦。

    时而又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梦到和唐诗情一起闯荡江湖,去抓一个为非作歹的山贼。

    两个人从山脚下打到山顶上,将周遭山贼全都打死之后,进了忠义堂,结果发现,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竟然是唐画意。

    唐画意哈哈狂笑,小手一挥,自己和唐诗情不知怎的就被绑了。

    然后唐画意就吩咐手下给他们穿上凤冠霞帔,要娶他们做压寨夫人。

    热热闹闹一场大婚,江然莫名其妙的嫁了人。

    和唐诗情一起坐在床上,还满心娇羞的等待唐画意的到来……

    唐画意则喝的醉醺醺的来到洞房里,将他们脸上的盖头全都掀开,然后一下子将他们扑倒在床上。

    还嘟囔了一句:

    “这床真小……好挤啊……”

    江然眼皮子晃了晃,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把谁给抱在了怀里。

    就听怀里那声音很是不耐烦:

    “真的好挤啊!”

    江然这才睁开双眼。

    窗外天光还未大亮。

    唐画意睡得人事不知,被江然半个身子压在那里,动弹不得,只能嘴里发出不满。

    腰间紧绷,随手一探,腰上有一条手臂,腿上还搭着一条腿。

    不用说,正是唐诗情。

    江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反应了一小会,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睡意尽退。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翻身起来。

    结果胳膊一紧……还被唐画意枕在脑袋下面呢。

    他便只好轻轻扒拉唐画意,让开了一道缝隙之后,把胳膊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

    又把唐诗情的胳膊和腿,一点点从自己身上取下。

    到得此时,他手掌在床上轻轻一按,身形顿时闪出,已经站在了床前地上。

    至此,江然大大的出了口气。

    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两个姑娘,江然砸了咂嘴,打算转身出门。

    房门一开,就看到田有方正远远走来。

    当即赶紧将房门关上。

    田有方诧异的看了江然一眼,总感觉今天的江然,好像有点古里古怪的心虚。

    “公子。”

    田有方对江然抱拳见礼。

    江然微微点头:

    “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您说,今天一早过来找您吗?”

    田有方更加迷茫。

    江然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昨天确实是交代过这话。

    当即点了点头:

    “吴笛来了。”

    田有方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周围。

    “现如今被我安排在其他地方。”

    江然说道:

    “找你过来便是问你,可有把握,站在他身边,他也认不出你来?”

    吴笛沉吟了一下说道:

    “可是属下并不擅长易容之术。”

    “这道无妨……我在意的是,倘若面容不同,他可还有其他手段可以分辨出你的身份?”

    “只要不在他面前用蛊,想来他是发现不了的。”

    田有方笑道:

    “这一点,属下颇有信心。”

    “那就好。”

    江然点了点头:

    “回头我着人给你安排易容,短时间内,你们只怕得接触接触。

    “不过田有方这个名字……你恐怕就不能用了。”

    “好,这本来也是个假名。”

    田有方一笑:

    “既如此,那属下就叫……方亮吧。”

    “方亮……”

    江然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也行,那你先去吧,回头有事,我再招呼你。”

    “属下告退。”

    田有方微微抱拳,转身离去。

    江然则走到院子当中坐下。

    看着周遭房间,轻轻摇了摇头。

    前两日这客栈里还热闹,如今便已经静悄悄的了。

    正想着呢,就听到吱嘎一声,楚云娘打着哈欠,端着水盆出来。

    看到江然之后,心气显然还是不顺。

    但是犹豫了一下之后,便老老实实的见礼。

    江然点了点头:

    “正好你去打水,我要洗把脸。”

    “……”

    楚云娘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

    不一会又笑嘻嘻的端来了一盆水:

    “我伺候公子洗脸吧。”

    江然发现,这一次楚云娘的笑容,就诚恳了不少:

    “昨天晚上对着镜子练习过?”

    楚云娘的笑容顿时就有点僵硬……因为江然说对了。

    她回去以后,就真的照着镜子尝试了一下。

    发现别说江然觉得不堪入目,楚云娘自己都觉得离谱。

    那种情况之下,江然能够被自己吸引到,那江然也就不过如此了。

    不过楚云娘是不会服气,也不会认输的。

    既然是自己表情的问题,那就着重解决这个问题。

    然后她就对着镜子练习抛媚眼……

    可惜,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

    练了半晚上,发现差的太大。

    既如此,那就练习笑容。

    小半夜的功夫,总算是把这笑容,从僵硬森冷,练到了稍微柔软了许多。

    美滋滋的感觉自己也算是有些进步……结果就被江然一眼看破。

    江然倒是笑了笑,一边自己抄水洗脸,一边说道:

    “不错不错,继续保持,赏心悦目也是好的嘛。”

    “……”

    我是为了取悦于你的吗?

    楚云娘心中咬牙。

    却还是点了点头:

    “是,公子,我知道了。”

    江然也有点哭笑不得,摆了摆手:

    “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对了,给我取笔墨纸砚。”

    楚云娘一愣,端着水桶离去之后,很快又拿来了文房四宝。

    她就在旁边给江然研墨,打算看看,江然这是要给谁写信……里面又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结果发现,江然并不是在写信。

    而是在作图画。

    笔触勾勒,是一个简单的人形,手中持刀,做出劈砍之态。

    “这是一招刀法?”

    楚云娘看向了江然。

    江然微微点头:

    “方才忽然想起,城头之上跟我闲谈的那个小兵。

    “也算是有些缘分……即将离开锦阳府了,打算留他一个小礼物。”

    “这总不会是惊神九刀吧?”

    楚云娘心头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想要看看这刀谱上,可有破解此刀的法门。

    就听江然哑然一笑:

    “虽然老酒鬼教我惊神九刀的时候,并没有说过不许外传,不许收徒之类的话。

    “可是聊了一次天,喝了一顿酒,就传授惊神九刀……是你没睡醒,还是我喝多了?”

    楚云娘撇了撇嘴:

    “这倒也是……惊神九刀,岂能轻传?”

    “也不是不能。”

    江然想了一下说道:

    “看着顺眼的,传也就传了。”

    “那什么样的人,让你觉得顺眼?”

    楚云娘有些好奇。

    “现如今的你,没有那般矫揉造作,我就觉得很顺眼。”

    江然一笑。

    楚云娘一愣,方才被这疑似惊神九刀的刀法所吸引,倒是忘了平日里的图谋了。

    不过听江然这么说,楚云娘还是问了一句:

    “那你能把这惊神九刀传给我?”

    “可以。”

    江然点了点头。

    不等楚云娘高兴,就听江然说道:

    “用你的【南风藏剑式】来换。”

    楚云娘顿时瞪眼:

    “邪魔外道,原来是觊觎我家传武学,你休想!”

    “看看看,说翻脸就翻脸,你问我能不能传授你惊神九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也是在觊觎我的绝学呢?”

    江然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楚姑娘……在下自问待你可以。

    “你落入我的手中,我一不打你,二不骂你,更未有秋毫之犯。

    “我且问你,倘若易地而处,你可能这般待我?”

    “……”

    楚云娘给江然问的一愣。

    这些魔教贼子,自然是先杀后问,何必俘虏?

    江然若是落到她的手里,只怕早就已经死了。

    可这念头泛起,却又悚然一惊。

    难道……自己比江然还要狠毒?

    转念一想,却又冷笑一声:

    “你不杀我,自然是另有所图。”

    说完之后,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想勾引江然,取得他的信任呢。

    怎么忽然就自爆了呢?

    可说出来的话,往回收显然是收不回去的。

    楚云娘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感觉浑身都不是滋味。

    江然笑了笑:

    “那楚姑娘觉得,我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是姑娘的绝世容貌,亦或者是南风藏剑式?还是说……打算利用你,胁迫你楚家弟子?”

    “……楚家,已经没有其他弟子了。”

    楚云娘轻声开口。

    江然一愣:

    “什么意思?

    “说来也是,楚南风昔年是一代天骄,江湖第一人。

    “后世子弟为何不见闻于江湖?”

    “……”

    楚云娘沉默了一下的,轻声说道:

    “家祖自然是无敌于天下,奈何,家父资质平平。

    “家祖传下来的绝世剑法,他难以修成。

    “待等家祖百年之后,便有阴谋鬼祟之辈上门。

    “杀我家人,妄想夺我楚家绝学。

    “家父母带着我一路逃亡,终于找了一处隐秘之所隐居。

    “可惜,家父重伤,没多久便一命呜呼。

    “家母心虽悲戚,可终究还有我未曾长大成人,这才……留下一条性命,将我教养长大。

    “并且让我按照家父留下来的秘籍,修练南风藏剑式。

    “一直到她觉得我艺有所成,这才自绝于家父坟前,随他老人家而去了。”

    江然默默听完,轻轻叹了口气:

    “可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还能是什么人?”

    楚云娘冷笑一声:

    “自然是你们魔教妖人。”

    江然琢磨了一下,问道:

    “敢问姑娘如今芳龄几何?”

    “过完这个年,正好二十三了。”

    “那就是比我大了两岁……那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姑娘几岁?”

    “……你问这个做什么?也就四五岁的模样吧。”

    楚云娘看着江然,眉头微蹙。

    江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实不相瞒,魔教二十年前遭遇大劫,先代魔尊和其夫人,双双殒命。

    “门人更是四散飘零,纵然是到了今日,亦未曾尽数会合。

    “你家出事的时候,他们是否能够自保尚且两说,又有什么心气去图谋你家传之物?”

    “那不是魔教,还能是什么人?”

    楚云娘摇了摇头:

    “你魔教行事,本就是颠三倒四,不能以常理论处。

    “万一,你们就喜欢一边被人追杀,一边去坑害别人呢?”

    江然哑然一笑:

    “你这就跟青国说长公主一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心中认定这件事情就是魔教所为,那我说再多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只盼着姑娘今后行事,多加思忖,免得事到临头,再后悔唐突。”

    楚云娘听到这里一愣:

    “你要放我走?”

    “想得美。”

    “那你说这些……”

    楚云娘差点气死。

    “现在不可能放你走,但是又不会关你一辈子。”

    江然笑道:

    “今后你总得离开的……”

    “……”

    楚云娘并不相信江然,她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江然没有理她,而是凝望着纸上的小人,又写了两句口诀。

    最后填上了两句话。

    【离别之礼,勤加修习,可助杀敌。】

    写完之后,轻轻甩了甩纸上墨迹,待等墨干之后,这才收入了信封之中。

    一回头,正好看到田苗苗闭着眼睛从屋内出来。

    便对她招了招手:

    “苗苗过来。”

    田苗苗闭着眼睛就来到了江然的跟前。

    江然正要把信给她,看着她双眼紧闭,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怎么还闭着眼?”

    “这样能多睡一会……”

    田苗苗打了个哈欠说道:

    “公子……唤我何事?”

    江然说道:

    “伸手。”

    田苗苗果然伸手。

    江然把那封信放在了她的手里,让她拿好:

    “去府衙跑一趟,让府尹帮忙将一个叫赵晨的找来……然后把这封信给他。

    “恩,听懂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