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刀法?”
所有见到这一刀的人,无不神为之夺。
心头生出骇然之念。
古希之心头发凉,只觉得自己一辈子练得天龙剑法,在这刀痕之下,根本毫无意义。
静潭居士凝望自己双掌,心中演算万千变化,却知道,仍旧不免被这一刀斩杀当场。
迟鳞瞪大了双眼,脸色惊疑不定,隐隐有些苍白。
“不愧是惊神九刀!
“果然惊神泣鬼!!”
大先生坐在酒楼屋顶上,轻声开口,抚掌而笑。
众人闻言,这才看向了屋顶上的这个老头。
迟鳞一眼认出:
“原来是大先生!”
“这竟然是惊神九刀?”
古希之则满脸错愕:“传闻此刀百年之前便已经失传,二十年前有高手持刀接连斩杀当世高手,也曾经被怀疑所施展的便是这门刀法。
“大先生,您可能确定,这……这是惊神九刀?”
“嘿。”
大先生淡然一笑:
“爱信不信……让老夫来盘算一番。
“一刀鬼神惊!二刀俱无形!三刀无穷尽!四刀生死痕!
“如今九刀尚欠其五,却不知道还会有何等的惊才绝艳!
“精彩,精彩至极啊!
“恩,江少侠行至今日,尚未有名号传世……
“今日这一刀技惊四座,真可谓是‘惊神刀现,生死分明’。
“不如,便以‘惊神刀’三字予君如何?”
“……难听。”
江然当场便表示了否定。
“惊神刀!‘惊神刀’江然!”
“好一个惊神刀!”
古希之和静潭居士则连连点头,感觉这名号恰如其分。
江然则眉头紧锁,当事人都没同意呢,你们能不能悠着点来?
就不能给自己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吗?
而且,惊神刀若是被人联想到了惊神九刀,这不是没打呢,底牌就让人知道了?
当然,后者其实也无所谓了。
随着他名声日隆,他的武功底牌,总是会被人逐一扒开。
到了那时候,无论叫什么名号,都没有关系了。
不过这会也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
在那戏子,樵夫,花魁三者之中,如今仅存的只剩下了一个戏子。
眼见贪毒身死,知道大势已去,虽然满脸不敢置信,却还是当机立断:
“诛!!!”
无生楼弟子素来令行禁止。
一听到戏子喊出来的这个字,想都不想,各自转身就跑!!
倒是让做好了准备的奔雷堂等人都错愕不止。
说好了要‘诛’呢,跑个什么劲啊?
戏子更是首当其冲,两条流云袖一甩,套住一侧飞檐,便纵身而去。
只是人尚且还在半空,一抹刀痕便已经自他身上展开。
不等抵达那飞檐,尸身便已经分开两边,下半身跌在地上,上半身挂在墙上。
江然却已经到了屋檐之上。
一只手按住了刀柄,双眸闭上。
下一刻,刀光轮舞!
一抹无形刀芒当空画圈,奔四方而走。
刀芒所过之处,这些飞奔而去,想要脱离此地的无生楼杀手,顿时便好似落水的饺子一般,接连跌在地上。
这一刀斩杀无生楼杀手着实不知凡几。
残肢断臂,散落漫天。
“一刀……鬼神惊!”
大先生轻声开口。
迟鳞如梦初醒,他方才眼看着无生楼的人要走,还想要下令追击。
好在话没出口,否则的话,如今场中尸体,就得有他奔雷堂弟子的。
此时看江然收刀而立,这才连忙说道:
“除恶务尽,切不可留下祸根。”
奔雷堂的弟子这才纷纷追杀出去,去拿江然刀下的漏网之鱼。
江然则已经飞身自屋顶上下来。
先是看了一眼迟鳞,微微一笑:
“原来是奔雷堂的朋友,在下江然,不知道兄台该如何称呼?”
“江然……”
迟鳞先前便听大先生,古希之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
不过到了此时江然自报姓名,这才好似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要在三仙山落日坪,举办品茶赏琴大会的江然。
“果然是豪气冲天,惊神刀名不虚传!
“在下迟鳞,奔雷堂排行第三。
“江少侠叫我迟老三就是。”
“……”
这名号算是叫开了吗?
江然狠狠地瞪了大先生一眼。
大先生低眉垂目,看上去很好欺负,然而手下不停,偷偷的在【金蝉奇侠传】这五个字旁边,又写了一个【金蝉惊神录】。
于两者之间,徘徊不定。
“不敢不敢。”
江然这一眼无果,便只好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迟鳞:
“原来是三堂主当面,江某失礼了。”
稍微客气寒暄了两句,众人也无处落座,便索性重新进了那酒楼之中。
随意落座之后,江然便问起了迟鳞此行目的。
迟鳞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江然这般直接,便笑着说道:
“实不相瞒,奔雷堂此次也是打算去落日坪参加品茶赏琴大会。
“只不过,咱们都是一群大老粗,不太懂这风花雪月,去落日坪说到底也只是看一场热闹而已。
“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路上遭遇江少侠。
“说起来,江少侠这一路走来想来并不太平?听说血刀堂陈子轩也带着人来参加此会。
“在下虽然不愿在人后说人坏话,可此人心术不正,目空一切,江少侠若是与之相遇,切记小心一二。”
“好叫三堂主知道,此人昨夜便已经身死江湖道左。”
江然笑道:“此后只怕无缘再见了。”
“什么?”
迟鳞吃了一惊:“死了?他,他怎么死的?”
“我杀的。”
江然笑着说道:
“昨夜萍水相逢,他要抢我的东西,我便取了他的性命。
“同行的血刀堂弟子,一个不留,尽数横死林间……说起来,倒也叫我有些于心不忍。”
“……”
你哪里有半点于心不忍的样子吗?
迟鳞不免重新端详江然,沉吟了一下说道:
“陈子轩死不足惜,既然想要掠夺旁人之物,被人杀了,也没什么可怨天尤人的。
“只不过,血刀堂非比寻常。
“江少侠杀了他们,轩辕一刀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言说至此,迟鳞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正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手下来报。
那些想要逃离的无生楼杀手,都已经被拿下了。
此战至此,戏子,樵夫,花魁尽数身死。
那店小二在混乱之中,也被人给斩了,倒是那胖子皮糙肉厚,虽然多年修炼的奇怪护体功夫,已经破了,却仍旧没有这么好杀,勉强可以苟延残喘。
只是这人对江然没用。
带着上路更是没有必要,便在带上来之后,就被江然一刀攮死了。
他杀人素来冷静果决,该杀的人从来不留。
古希之见此又是眉头微蹙。
始终觉得自己跟江然不是一路人。
其后带上来的几个看上去比较重要的人,也全都被江然一刀给劈了。
迟鳞就不打算继续麻烦了。
直接让人在酒楼外面,把他们全都杀了就是。
末了忍不住看了江然一眼:
“江少侠就不想知道,什么人在无生楼内下单取伱性命吗?”
“不想知道。”
江然笑了笑:“因为这事本就不重要,毕竟我是做捉刀人的,那自然少不了跟人结仇。
“就算是再如何穷凶极恶之人,身边也总有亲人朋友。对旁人来说,他们是魔头煞星,对于他们的朋友来说,那就是至关重要的人。
“因此,也总会有人恨我。
“这份道理,自我当这捉刀人第一日开始,便已经心中有数。
“一直到如今方才有人请杀手来杀我,反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这来的,到底还是有些慢了。”
“江少侠洒脱。”
迟鳞抱了抱拳,颇为佩服。
江然却是一笑,其实请杀手来杀自己这事,本就是题中之意。
他自己甚至对此还有过期待。
毕竟是杀手嘛,难免榜上有名,来一个自己赚一个,来两个自己赚一双。
可惜,出道江湖几个月,也没有见到有杀手来,江然都快要忘了这事了。
好在如今……虽迟但到。
然后就是翻一翻执剑司的名册,看看这里有几个是榜上有名的。
这不翻不知道,一翻之后,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之喜。
戏子,厨子,以及那樵夫,都是榜上有名之辈。
只不过悬赏金额不算太高,每一个都是五百两。
最关键的在于贪毒。
【贪毒,无生楼五毒之一,武功高深莫测,出道江湖多年,刺杀我朝廷命官有一掌之数,江湖好手不知凡几。】
【特悬赏黄金五百两,生死勿论!】
【诛杀此僚者,可凭借五毒令与其人头,领取赏银!】
“五毒令?”
江然瞥了一眼唐画意手里把玩着的那枚令牌,对她伸了伸手:
“给我。”
“干嘛?”
唐画意有点不愿意:“这令牌材质不错,回头我还想找个地方,打几枚暗器傍身。”
“打什么暗器,你会用吗?”
江然劈手将她手里的牌子抢了过来。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捉刀人都沾染了土匪的习性,竟然抢夺人家的东西。”
阮玉青闻言一笑:
“这人可是江少侠杀的。”
“战利品可是我搜的!”
唐画意想要叉腰,但是想到自己顶着厉天心的脸,到底是忍住了,只不过不忘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嘴里发出了‘哼’的一声,表示不屑。
“又不是谁搜刮的就算谁的。”
江然白了她一眼,顺手将令牌收回了腰间,继而对迟鳞抱了抱拳:
“让三堂主见笑了。”
迟鳞摇了摇头:“言重了,诸位情深义重,倒是让迟某羡慕。恩,时间不早了,在下尚且还有事在身,不便于此多做叨扰,先行告辞。”
“哦?”
江然看了他一眼,笑道:
“方才听三堂主说,此行本也是要去落日坪。
“还以为有机会可以跟三堂主通行一路。”
“此次倒是无缘了。”
迟鳞笑道:“到落日坪之前,二哥还有另外一件大事托付,便不能跟江少侠同行了。”
“原来如此。”
江然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倒是不好再留,那三堂主慢走。”
“告辞。”
众人起身相送。
将迟鳞以及奔雷堂的人送出了酒楼之后,这才重新折返。
坐在椅子上,江然又从腰间取出了那枚五毒令,随手把玩,若有所思。
古希之则站起身来:
“既然此间之事已了,那老夫也先行告辞。”
“古前辈就打算这么一路跟着了?”
江然看了他一眼:“何必呢?回头倘若照料不及,焦尾有失,那可如何是好。“
“……”
古希之闻言一阵无语,看了江然一眼之后,这才叹了口气:
“惊神刀神功盖世,纵然是老夫也万万不及。
“这天底下,如果有人能够从你的手中夺走焦尾,那老夫,也是莫可奈何。
“告辞!”
说话之间,还想将那黑衣箭手带走。
唐画意连忙说道:“且住。”
“你有何事?”
古希之瞪了她一眼。
对于这个‘多管闲事’的刀客,实在是没有半分好感。
“前辈想走就走,此人是无生楼的杀手,确是不能容前辈带走了。”
“你!”
古希之眸子一沉,其实他带着这无生楼的杀手走,也没有半点好处。
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
可是,留在这里,此人必死无疑……虽然无生楼的人,死不足惜,可终究是不教而诛。
让他有些不甘心。
可看了江然一眼之后,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们这么干,终究是有失仁义。”
“古前辈,说一句肺腑之言。”
江然叹了口气:“仁义是对仁善之辈用的,不是什么人都配得到。就比如古前辈,你这样的人值得我等仁义相待……可若是换了旁人,那却是不配的。”
“……”
古希之闻言沉默了一下,轻轻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江然则看了唐画意一眼:
“先前于屋顶上射箭的人,就是他?”
“恩。”
唐画意点了点头:“我方才出去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在屋顶上发现此人正在射你……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江然眉头微蹙,感觉这魔教妖女果然不知廉耻。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阮玉青则瞪大了双眼:
“厉兄,你这……你这是何等虎狼之词?”
“……你听懂了?”
唐画意大吃一惊。
阮玉青连忙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听懂。”
洛青衣看了看阮玉青,又看了看唐画意,一时之间不明所以。
忍不住看了一旁仍旧迷迷糊糊的满盛名一眼:
“什么意思?”
满盛名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笨。”
洛青衣多少有点不服:
“那你听懂了?”
“没。”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笨?”
“大象神拳练……练成你……这个样……样子。我听没……听懂,都,都不妨碍我……说说说……说你笨!”
洛青衣反唇相讥:“话说成你……你你你……你这样子,还好意……思说我……说我笨?”
满盛名顿时大怒:
“不……不不不……不许……不许学……学学我说话!”
“就学。”
大先生在一边只嘬牙花子:
“你们可赶紧住口吧,你们说的不累,老夫听的都累了。”
静潭居士哑然一笑,看向了江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江少侠方才沉思,可是在想那迟鳞?”
江然意外的看了静潭居士一眼:
“居士可有高见?”
此言一出,无疑承认了静潭居士的话。
阮玉青稍微愣了一下:
“这位三堂主怎么了?”
“来的太巧了。”
唐画意说道:
“无生楼做事,必然周密。
“奔雷堂若是在附近的话,他们不会没有察觉,也当早做打算。
“他们赶来的这般及时,不太像是巧合。”
阮玉青点了点头:
“可仅凭这一点,却不太够啊。”
静潭居士则笑道:
“迟鳞来了之后,直接深入腹地,想要闯入江少侠和贪毒的战圈之中。
“其目的为何,倒是难以捉摸。”
江然点了点头:
“设想一下,倘若今日我跟贪毒两败俱伤,乃至于我死在贪毒掌下。
“他来了之后,打着除恶务尽的旗号,利用奔雷堂的势力,将诸位尽数卷入其中。
“这焦尾……如今又该在什么人的手里?”
阮玉青微微点头:
“倘若当真如此,那此人只怕是畏惧了江少侠你这一身鬼神莫测的武功了。”
江然却摇了摇头:
“刀头舔血,对付江湖武人的法子,可从来都不仅仅只有武功一项。
“让我不敢确定此人心思的地方在于,我刚才明明已经给了他机会,让他有很多机会可以从我身边得取焦尾。
“他却放弃了……
“而这一点,却是在我说出了和血刀堂结怨之后。
“我估摸着,如果此人真的心怀恶念,想要谋取焦尾。
“那此举或许便如他们利用无生楼对我们出手一样,想要利用血刀堂对咱们下手。
“要么,就是我真的误会了此人心思。
“他来此纯属巧合,离去则是不愿意跟血刀堂结怨。”
言说至此,他微微一顿:
“总归来讲,还是小心一些,跟这些帮派打交道太过麻烦。
“杀了人也没有好处……能避着就避着吧。”
众人纷纷点头。
而就在此时,那黑衣箭手忽然闷哼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悠悠醒转。
环顾四周,下意识的握紧了那把大的有些夸张的长弓。
只是两眼迷茫:
“这是何处?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是谁?”
……
……
ps:今天单更了,病重了……昨天大雨没去打针,今天整个嗓子全肿了,昏昏沉沉的,勉强写了一章就动不了了。
而且单更我还得求月票,别怪我恬不知耻,主要是月底了,不投就浪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