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了没多久,看苏晓睡着了,元月也没有松懈。
可是守着守着,惊觉背后多了个人,猛的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季衍尘。
她连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看季衍尘头也不抬,只坐在苏晓身旁,还伸出了手,忙把团扇递过去,紧接着退下了。
苏晓睡得不大安稳,觉得这天实在闷,绒花宫又旧了,屋子朝向不好,更觉燥热。
忽然一下子,风变大了些,舒舒服服翻个身,这才睡着了。
季衍尘瞪着苏晓,越发没好气。
个小没良心的,就是强撑着不给他写第二封信!
再写一封信,语气放软一些,自己顺理成章回个话,不就得了?
给一个班宁写了那么长的信,也不知道给他写一封。
班宁是什么人?
是要跟这小白眼狼争夫君的人!
苏晓忽然迷迷糊糊地呓语:“再大力一些……”
这么大的风,是真舒服。
身上出了一层汗,被风一吹,凉滋滋的,顿时好受多了。
季衍尘动作一顿,他那是因为生气才不自觉加重了动作,没想到苏晓居然还觉得好?
那这个气不是白生了?
他放下扇子,干脆躺了下来。
苏晓闷热难耐,
翻了个身,陡然睁眼。
季衍尘一时不妨,就这么对上了苏晓的视线,自己反倒开始心虚。
可午日睡觉本就容易犯晕,苏晓睁开眼,看到季衍尘,非但不觉得意外,反而一阵心安。
最近这段格外难缠的日子,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似的。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先动。
季衍尘盯着苏晓看了半天,想着她估计又没睡醒,抬腿就想起身开溜。
但苏晓的胳膊就这么压了上来,还凑在他耳边哼道:“天热,扇风。”
“风……风?”季衍尘愣住,这到底是睡迷糊了还是醒了?
“快点。”苏晓把脑袋搁在他肩上,嘴上催促着,声音格外娇憨:“你扇不扇?”
季衍尘一颗闷了多日的心,瞬时就化开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摸过扇子任劳任怨地扇起来。
还知道黏上来了?
他感受着几乎要趴到自己身上来的人儿,嘴角越来越弯:“知道热还这么黏着?不更热了?”
可等了半天,苏晓压根也没理会。
一瞬间,他脸色一黑,合着还是没清醒过来?
倒也是,按照苏晓的脾气,忽然发现他来了,绝不会这么冷静。
少说也得刺
他几句的。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任劳任怨继续扇风。
其实看她能睡得这样安稳,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回京这么些天,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苏晓身边。
时常出宫,或在宫中探查,但每次一来,都能看到苏晓皱着眉头,总没个舒心的时候。
他认命地轻拍着苏晓的头,把冲上脑门的邪火压下去,轻叹道:“早知如此,你何必非要进宫来?呆在王府,成日和寒家丫头吃吃逛逛,难道不舒心?”
再摸了摸苏晓的肩膀和胳膊,明显瘦了。
腰间好不容易多了的二两肉,也没个影儿了。
忽然就觉得万分心疼,他不是没心的人,知道苏晓做这么多是为了谁,只不过心头怄着一口气,存心要让苏晓自己想明白,到底该如何面对他这个夫君。
苏晓所表现出来的夫妻之情,未免太随意了些。
他就是想感受到苏晓对自己的眷念和重视!
而不是有没有他,都还是能舒心肆意地过着。
找不到他的时候,难道不该想他?不该为他担心?
人没回家,难道不该提着棍子去把他找回去?
苏晓倒好,明明知道他带着其他女人走了,连个狠话也
不说一句,转头居然又自己进了宫……
到底把他当什么?
就像是那些男子养着的小妾?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见不见也只凭自己高兴?
他又恼了,把扇子扔到一边。
大热天的,眨眼热气又上来了,苏晓烦闷地直踢被子,睡得也越发不安。
季衍尘干瞪着眼,伸手摸索,却没摸到被丢开的扇柄。
不想惊动了苏晓,轻轻抬头看去,才发现被丢到了脚边。
他有些无奈,只好用脚夹起来,艰难地送到手边。
这世上,也就一个苏晓了,能让他干出这种一辈子都极为不屑的小巧事。
苏晓忽然背过身去,季衍尘跟着看去,才发现苏晓的后背几乎被汗浸透,眉头一拧,又有些恼火。
若是在王府里,青黛和白薇两个细心的伺候着,哪至于吃这种苦?
再有,老管家为人细致,早就把冰窖开了,一天几次往屋里送冰,凉的如春季时日,也断不会让苏晓熬着这种暑热。
他也只好侧身,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苏晓擦了擦,耐心至极地扇着风。
再想想,自己这样默默生气,压着对苏晓的念想,整个人都快疯魔了,实在好没意思。
不如就
静静等苏晓起来,看她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来了,会是个什么反应。
光是想想那样的场面,季衍尘都忍不住好笑。
可就在这时候,屏风外面忽而传来了寻谷的轻咳声。
元月也在,听着没什么大动静,小心翼翼探头进来,就站在那儿,冲季衍尘屈膝福身。
季衍尘眉心一拧,念念不舍地看着苏晓,须臾才起身,把扇子给了元月。
元月接过,目不斜视地走过来,接着替苏晓扇风。
外面,季衍尘黑着脸看寻谷,颇为没好气。
寻谷嘴角一抽:“王爷,你说过了,不论那边查出了什么,第一时间告诉你。”
季衍尘眸色阴沉,这意思是,一切都是他的错?
“王爷!”寻谷赶紧正色道:“查到眉目了,刘国舅一直在南边养病,此番三皇子受伤回来,实则也是受了暗算,但南边的具体情形,三皇子也未必得知,是否该查查他?”
“季修成为人谨慎,且十分敏锐,暂且不动。”季衍尘说完,忽而觉得为难。
手里能人不少,但能远赴南边调查刘国舅的……
刘国舅和皇后的亲哥哥,比皇后更加滑不留手,甚至比刘国公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