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胡春燕起床时,发现了门口放着的冻鸡。
她下意识往村口的方向看去,相隔太远,什么都看不清便收回了视线。
将白来的冻鸡处理好,胡春燕去喊杨春祥起床吃饭。
杨春祥已经放弃治疗。
一是找不到配型,二是没钱。
杨小冬将县城的房子低价兜售之后,不辞而别,那一刻杨春祥便明白,自己已经被放弃。
他理解父亲不想用所有身家赌儿子的未来,只不过还是会有点难过。
冻鸡被胡春燕剁下一段,熬了鸡汤。
这是他们最近一段时间,吃过最好的一顿饭。
杨春祥笑了笑,诚恳地说了一句:“谢谢妈。”
胡春燕愣住。
这其实是杨春祥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喊她妈。
她心里感动,连带着一直压在心头的愁绪,都少了一些。
...
胡春燕没有太多油,所以没做林雪意心心念念的炸鸡。
当然,就算做了,她也不会吃。
她的心软像是限定的一样。
应该是做了母亲,又或者是被那晚村口的灯感动,短暂的心软了那么一下。
一觉过后,林雪意又恢复往常那种,恨不得永远离开彼此世界的状态。
昨晚一直筹谋着给胡春燕送鸡,林雪意没能玩炮仗。
吃过早饭,林雪意闲着没事,找陈叙要炮玩。
陈叙提前一个星期就托人买好了。
除了基本的鞭炮,还有带花样的烟火,摔炮,仙女棒以及窜天猴。
烟火和仙女棒晚上放才好看,林雪意就拿了些窜天猴到院里放。
陈叙给她点了一根柴火,柴火至少有半米长。
一是担心她怕火,二是怕她闪躲不及被炮崩到。
林雪意亲力亲为地将窜天猴倒插在松土里,然后接过陈叙的柴火,猫着腰去点火。
呲的一声。
火线点着以后,林雪意迅速往后退,一下子就撞到了陈叙怀里。
陈叙抱着她又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看着窜天猴在发射的前一秒,突然歪了一下,朝前斜前方窜了出去。
这种小失误很常见,但不巧的是,前面有人。
叽扭一声响后,窜天猴在江生的衣服上炸开了花。
黑色的羽绒服被炸开一个圆洞,白色的羽绒开始往外飞。
由于洞口比较小,羽绒不能一簇一簇地飞,只能一两根一两根地往外飞…
那画面怎么形容呢?
就每一步都是合乎情理,可看上又很搞笑。
一定要具象化的话,那就是很像羊挤奶…
林雪意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察觉到不礼貌,立刻拉下脸开始想伤心的事。
但不巧,她最近没啥伤心事,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于是继续笑,只是声音放小了些。
不多久,江生后面又来了一男一女,林雪意见过,是江生的父母。
两人拎了四五箱的礼品,加上江生手里的一共有八箱,实在是客气。
想到这里,林雪意立刻止住了笑,跟陈叙一起去迎。
江生这会终于回了神,哭丧着脸说:“我新买的衣服啊!这是什么新的欢迎仪式吗?”
陈叙坦然道:“不好意思,失误,以后赔你。”
江生立刻眉开眼笑:“那我可当真了啊。”
江生妈妈从后面狠狠踢了他一脚,批评道:“你自己不长眼净往炮上撞,你还讹人衣服,你要不要脸。”
江生:???
他诚恳建议:“或许我们去测个亲子鉴定?我咋感觉你不是我妈,你是我叙哥亲妈啊。”
江生妈妈腾出一只手后立刻朝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没大没小。”
林雪意又想笑了。
但基本的礼貌还在,她低了头,朝江生道歉:“不好意思,第一次放炮,没注意准头。”
“没事没事。”江生大气道:“我要真介意,我妈能把我扔垃圾桶里,毕竟我就是从那捡回来的。”
大家哄堂大笑。
陈母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正看到陈叙接过一对陌生夫妻的礼品。
她凑过来,自来熟地说:“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
江母看到陈母,立刻猜到对方身份,笑着跟陈叙确认:“这位就是陈妈妈吧。”
“是的。”陈叙回答:“这是我妈。”
江母立刻上前,抓住陈母的手,感激道:“终于让我见着您了,我是江生妈妈,我们江生托陈叙照顾,考上了特别好的大学,现在又带他一起做生意,我们今天是特地过来感谢你们的。”
陈母一脸懵。
她啥都不知道,但既然对方都说了,她也没有不信的道理,只是谦虚道:“孩子们的事我也不懂,但孩子们能考上大学,肯定也是自己努力。”
江母嘴上连连否认,但心里还是认同的。
没有哪个父母会真的认为自己的孩子一文不值,胡春燕那种的例外。
只是中式家长,惯喜欢打压式教育,所以平时嘴上就严厉些。
可江生能考上京大,又在在校期间经手百万级的生意,她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自豪。
她自豪得甚至在走亲戚的时候都想让江生给大家表演个当场写卷子!
两个母亲三两句话就说到了对方的心坎上,姐俩好的相携去了厨房。
陈母打算给她展示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江母也不好张着嘴等饭吃,准备去搭把手。
陈父出来招待江父,而江生则是跟林雪意一起放炮。
三个窜天猴下来,林雪意就没了兴致。
她对所有事物都充满好奇,但大多三分钟热度。
江生来一趟也不是真的为了放炮,林雪意不想玩,正合他意。
三人一起进了堂屋,围坐在炉子前,陈父跟江父正在喝茶。
江生自来熟地找到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陈叙则是将早早熬好的水果茶给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