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一刻,燕城北郊警署审讯室。
在韩旭心里,这不是一场审讯,而是一场战斗!
有句俗话,为生者权,为死者言。
这是郝老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不仅是法医的职责,也是韩旭他们的天职!
在罪案面前,他们需要做的,这八个字都可以概括!
无论是生者,还是逝去的灵魂,都需要一个真相。
韩旭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所以不会退缩,即便在深渊面前,也不容有任何退缩。
他要面对的,或许真的是一个暗无天日,没有光的地方!
秦奋与李乐还没有回来,而韩旭的这次审讯也很匆忙。
一进门,他就不停地转着香烟,过滤嘴不时磕磕桌面,借此平复心绪。
坐在他对面的陈云朗却是好整以暇,只是有些像没有休息好,不时打个哈气。
花了几分钟,老张才把老旧摄像机调好,对韩旭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
韩旭深呼吸后,直接掠过开场白,进入正题,“陈云朗,今年的4月2日,你在哪里?”
陈云朗抬头,嘴角拉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不记得了。”说完摘下金丝边眼镜,用衬衫的衣角擦拭起来,动作很慢很轻。
“那我帮回忆一下?”韩旭面无表情,声音冷淡,“4月2日,你约了萧雅到滨河公园,然后将其绑架,囚禁在南苑小区的出租屋内……”
“我有不在场证明。”陈云朗擦着镜片,点了一句,才又抬头看向韩旭。
“你的不在场证明利用了录音,你以为用几个短句,就可以蒙混过关吗?”韩旭怼上陈云朗那双阴柔的眸子,也想从里面看出点儿什么。
结果一片空白。
陈云朗戴回眼镜,扶正镜框,“对不起,韩警官,讲话是需要证据的,我保留起诉你诽谤的权利!”
韩旭知道陈云朗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也不心急,而是拿出一个物证袋。
“这是萧雅的东西吧?”
那里面是一枚戒指,做工极为精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陈云朗眸子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转瞬即逝,却没有作声。
韩旭提高音量,“我们在哪里找到的,你应该很清楚。”
“呵,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求见我的律师。”陈云朗依旧沉着镇定,没有慌张,愤怒,懊恼等负面情绪。
“放心,我们会让你联系律师的。”韩旭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你听我把话说完。”
陈云朗翘翘嘴角,算是默认。
韩旭决定下猛料,“这枚戒指,还有你母亲陈嘉馨的遗体,都保存在雅馨苑地下的冰柜里,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陈云朗像是早就料到韩旭会这么问,“律师来之前,我保持缄默。”
“十一年前,你亲生母亲陈嘉馨就已经失踪了。
她的遗体为什么会埋在花店的冰柜里?
还有这枚戒指,经过家属辨认,确定是萧雅的遗物,为什么也在那里面?
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一连串问题砸过去,韩旭试图寻找到陈云朗的软肋。
这是一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恶魔,不过韩旭并不认为他没有弱点。
在花店地下,本不应该存在这些证据的。
如果陈云朗已经泯灭了人性,他是不会留下这么大破绽的。
这几乎已经可以宣判他的死刑!
“韩警官,不要激动!我说过,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陈云朗声音很轻,仿佛什么也无法撼动他的心神。
面对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韩旭有种全力锤在棉花上的感觉。
在短短几分钟的交手中,他在陈云朗身上,找不到任何着力点。别说微表情,甚至真正的喜怒都看不清,那些常人所具备的感情,在这家伙身上,仿佛都是不存在的。
“萧雅是你爱的人,也差点儿成为你的妻子。
陈嘉馨怀胎十月,生你养你。
我想问问你,
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韩旭打出王炸!
“哼,”陈云朗笑了,很轻蔑,“韩警官,我们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如果我是你,不会这么说。”
“为什么不在同一个世界?我能看见你,你看不到我吗?”
“抱歉,我没有必要解释这个问题,挺中二的。”陈云朗语气中有了些许情绪波动,这是韩旭最想看到的。
“好吧 ,这个问题是挺中二的,但是,你得解释解释为什么杀妻弑母?!”
在传统观念下,这种罪行十恶不赦,也是最无法让人接受的,没有什么比这还要可恶!
即便是恶魔,在至亲面前,也会犹豫吧?
韩旭刻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陈云朗耳边炸开!
……
“我说了,韩警官,别用你的行为准则来看待我,好吗?”陈云朗似乎有些疲惫,背靠在椅子上,居然闭上了眼。
“你在逃避?
你做下的事情,逃得了吗?
你母亲现在还躺在解剖台上。
那是一具被你藏了十一年的遗体在控诉你,你知道吗?”
韩旭越说越激动。
一片死寂后,陈云朗竟是笑出声来,由低至高,甚至演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
兴许是控诉这个字眼刺激了他,
那笑声
凄厉,嘲讽,夹杂着更多的无奈,
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在释放,仿佛一个个气球爆裂开来。
“哈哈哈……”
……
韩旭皱起眉头,猛药终究起了效果。
“难道不是吗?”短短五个字,最后一个是语气助词,却带着强烈的厌恶与轻蔑。
陈云朗悠地止住笑声,动与静在那一刹那转换,突兀地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我也想控诉!”
“什么?”韩旭没有听清对方微弱如蚁爬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