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行动作微顿,少顷,他道,“先吃饭。”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阮知也知道即便问了也不会说,只能劝道,“奶奶年纪大了,你别老是气她,要多顺着她来,知道吗?”
周律行绷着脸,一言不发。
阮知也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完,江小盼来找阮知,说有紧急手术。
阮知只能先行离开。
周律行看着她离开,靠在椅背上,他用力闭着眼,想到周奶奶的所作所为,又想到阮知刚刚说的话,顿时嗤笑出声。
他红着眼盯着地上某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记忆中的奶奶善解人意,从不与人红眼,更别说现在竟偷偷给阮知下慢性毒药。
他无比羞愧,羞愧到几乎没脸见阮知。
阮知这场手术一忙就是三个小时,下了手术台,她匆匆赶回周奶奶病房。
周奶奶还没醒,周律行站在窗口,嘴边夹着一根烟,他不知道抽了多久,又抽了多少根烟,尽管他站在窗口,可靠近他时,那烟味浓到根本压不住。
阮知,“怎么抽那么多烟啊?阿行,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吗?”
周律行看了她一眼,抬步走出病房。
他不可能瞒着阮知,阮知对周奶奶最是敬重,更不设防,这也是周奶奶能这么轻易就对阮知下药的原因。
如果阮知一直这么毫无防备,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律行抽完手上的烟,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时,轻声道,“阮知,以后别去看奶奶了。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一直放不下我哥的死,并把这件事,怪在你头上,你去找她,她每次给你煮的糖水里,都放了慢性毒药。”
阮知没想过自己会听到这种话。
她觉得自己像在听一个笑话,一个不可能发生的笑话。
她摇着头,失笑,“别闹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周律行没说话,而是递给她一份检测报告。
阮知只看了一眼就将报告扔掉了,“这是假的,奶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阮知说着,有责怪周律行的意思,“阿行,这东西是谁给你的?你怎么能因为这些就怀疑奶奶?”
“难怪奶奶会被你气晕。”阮知顿时明白了周奶奶情绪激动的原因。
周律行看着阮知这副对周奶奶百分百信任的模样,心中一片悲凉。
阮知何尝是不肯相信事实的真相,她是不敢相信。
她敬重了大半辈子的奶奶突然有一天想要她死,换做谁,谁能接受得了呢。
周律行望着她,眼底充满歉意。
阮知不看他,脸色绷得厉害,她转头,“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我不跟你说了,先进去看看奶奶。”
周律行拉住阮知的手臂。
阮知,“松手。”
周律行,“奶奶我来照顾就行,以后你就别去见她了。”
阮知甩掉他的手,“奶奶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周律行,“就算她要你的命?”
阮知愣了一下,目光缓缓变得坚定,“就算她要我的命。”
她回头看着周律行,“阿行,当年如果不是律明和奶奶,我已经回孤儿院了,我考不上京大,也不会成为一名医生。”
“即便律明走了,我也有义务照顾你和奶奶。”
周律行深吸了口气,“你说错了。”
“你那么聪明,即便你回了孤儿院,一样能考上京大,一样能成为医生,你的今天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因为你自己。”
阮知抿唇。
周律行,“我不会再让你见奶奶,姑妈在德国过的挺好的,我打算送她去德国。”
阮知猛地抬头,“奶奶不可能会去的。”
周律行,“我会送她过去,阮知,对于奶奶给你下毒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也知道你无法接受,但你不欠我哥,也不欠奶奶的,即便奶奶对你以前有恩,这些年,你为周家做的事情,也可以扯平了。”
“阮知,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周律行说完,转身离开。
阮知怔怔愣在原地。
恍惚了片刻,她回头追上去,可周律行关了房门,不让她进去,怕惊扰奶奶休息,阮知也没有硬闯。
回到办公室,她一整个下午人都是愣愣的,好几次心不在焉,病历都写错了,江小盼提醒了好几次,“阮医生,你怎么了?”
阮知摇头,将事情交给江小盼处理,她坐在椅子上,茫然睁着眼。
她不知道周奶奶为什么要给她下毒,她明明那么疼她啊。
误会吧,一定是误会吧。
可阮知却又知道误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周律行不行百分百确定奶奶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将事情摆在她面前。
可阮知真的不明白。
她……做错了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谁来告诉她?
阮知双手插在头发里,无意识用力抓着,整个人显得绝望又无助。
周奶奶是晚上醒过来的,她一醒来,周律行就发现了,立马按响护士铃让人过来。
周奶奶很虚弱,医生一番检查,确定没有大碍,但决不能再刺激她。
医生离开,周奶奶看着周律行,神色极冷。
周律行重新打了一碗热粥,“奶奶,喝点粥吧。”
周奶奶没有说话。
周律行放下粥,“你不疼我了,是么?他周律明是你的孙子,我就不是了,对吧?”
周奶奶瞬间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刚刚医生才说不能再刺激她,周律行这话一出,周奶奶气得止不住咳嗽。
周律行,“你不在乎我了,因为死的那个人是周律明,不是我。”
周奶奶不说话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