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姒开开心心的哎了一声，走到叶牧旁边跪坐下来，纤纤玉手举起酒壶。
不过她并没倒在酒杯里，反而是直接捧着递到了叶牧嘴边。
“公子，请。”
叶牧愣了一下，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呐，梦姒姑娘这样贴心，在下若是作不出来好诗词，倒是辜负了姑娘的恩情。”
梦姒微微一笑：“公子展露之才华已经惊艳无比，妾身的也是心甘情愿的公子端茶斟酒，公子大可率性而为。”
“好！”
叶牧点了点头，随后笑眯眯的张开嘴巴，梦姒就把酒壶递到了他嘴边。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叶牧直接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滑落的酒水，对着的秦子卿朗声道：“秦姑娘记好了，这第一首词就是送给你的，也送给今日在座的诸位！”
秦子卿心里一颤，紧咬着银牙竭力让自己别太紧张。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自己人间？”
随着叶牧吟哦出词句，画舫直接陷入了绝对的安静之中，丝竹之声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秦子卿整个人都在颤抖，眼中蕴着一层朦胧泪光。
只是上阕，她就已经明白自己从今日之后，名声和地位将会超越青楼艺伎的限制，说不得伴随着这首词都会在史书上留名！
梦姒举着酒壶，怔怔看着眼前这个放浪形骸的男子，眼神之中除了震惊和崇拜以外别无他物。
如此锦绣华章，他居然真的张口就来，这人难道真的是文曲星下凡不成？
叶牧趁着酒兴，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前世的生活。
在大魏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那个世界已然有了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当朗诵到这里的时候，叶牧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上一世在课堂之上，老师一字一句给他们讲解这首名作的情景。
“可惜啊，已经回不去了。”
心绪复杂的叹息了一声之后，叶牧又想起了这个世界上那些和他同生共死的伙伴们。
这些感情的牵挂，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坚定生活下去的锚点。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但凡稍懂一些诗词的人，此刻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们根本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才能组织成句子表述出此刻内心复杂的感受。
随着秦子卿落下最后一笔，她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想起了当初那穷困潦倒的父母，因为养活不起家中的三个孩子，只好把最小的自己卖到了青楼。
自己当初不过七岁，只知道从此之后要跟父母再也见不了面，恐惧之下不停的哭喊。
那满脸沟壑纵横的父亲叹息声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敲在自己的心上；那娘亲压抑着的哭声和滑落的泪水，让她心中一片冰凉。
“妮儿，去了那里之后，一定一定要乖巧，晓得么？千万不能跟人家顶嘴，干活儿要有眼力。乖，不哭了妮儿。娘答应你，等你爹攒够了银子，娘就来给你赎身好不好？乖，妮儿不哭了……”
这一等，就是整整十四载。
她再未见到过父母一眼，当初那赎身的誓言，也早就在时间长河中不知所踪。
自己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父母根本不清楚！
她也曾怨恨，也曾颓废，也曾想着死掉之后就一了百了。可
可不知道怎么，心中总是有一股气难以下咽，让她一次次的从那些磨难中撑了过来。
最终，有了今天名满京城的琴绝——秦子卿。
“爹、娘，女儿好想找到你们，亲口对你们说上一声，我已经不怪你们了啊！“
秦子卿心中不停的呐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落下。
她长大了，她理解了。
她或许不能接受父母当初抛弃的做法，但也不会如同之前一样对他们只有怨恨和不满。
或许，再看一眼亲生父母，是她心中这么多年都未能完成的遗憾。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子卿忽然听到了柳如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