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将心中计划说给田文静知道,女人心中搁不下事,担心她不心说漏了嘴。她与鲶鱼头相处时间毕竟长过自己,而且鲶鱼头心中有她。即便自己说了会娶她,那也是以后的事,自己先要保住命再说,许多事对她仍要有所保留。
皮兴扬果然不再提开烟馆的事,更加关心水云寨外围警戒。他对鲶鱼头说要多加小心,提防警察偷袭。他说到做到,脱去一身长袍,换上与众匪一样的黑色装束,头发也不再梳理得油光水滑,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名水盗,或者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渔民。连田文静也觉得他变成另外一个人,心想他是不是一心一意和自己做水盗,终生与己在这里长相自己厮守。
其实皮兴扬所有心思都用在留神鲶鱼头行迹上了,只有从他身上才能弄清楚大烟和烟具藏在什么地方。可是一连观察了几天,一直没看出苗头,似乎那批烟土并不在桃花坞,而是放在更为隐藏的地方。他看到鲶鱼头平时抽烟仍避开众人,而且所抽的烟是他早已经准备好的。皮兴扬估计那批烟土不在他房内,而是藏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他猛然想到会不会藏在城里?
皮兴扬每天和刀子驾船巡游在桃花坞外围,并将所有情况及时汇报给鲶鱼头。鲶鱼头和黑鱼头见他如此卖力,也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打消开烟馆念头,更乐于让他加强外围警戒。
日子一天天往后滑,转眼进入初夏。如常每隔一天进城采购的王厨子回来说,没看到警察有什么反常举动,似乎没将县大牢被劫当回事,毫无准备围剿迹象。
入夏暖风吹过,运河两岸芦苇仿佛在一夜间窜出一人多高,河岸树木葱郁绿波翻滚,夹着碧波荡漾经流不息的河道,水面渔船商船扬帆点点川流不息。搁往年到这个季节是水盗出巢的时候了。可是,从立春到入夏,鲶鱼头没带人出去做一单生意。大概是去年敲诈倪家五万大洋家底仍然丰盈,众匪不缺吃不缺喝,又或是看不上小买卖,对以往抢劫过往渔船商船等小打小闹提不起兴趣,这到让途经桃花坞的渔船商船少了灾祸。众匪也乐得清闲,整天除了睡懒觉或在芦苇荡打野鸭灌木丛套野兔下酒猜枚赌钱别无他事。
皮兴扬收起了所有锋芒,日复一日做同一件事。众匪都知道他是大当家的幕僚参将,三当家未来夫婿,又是从城里来的公子哥儿,对他自然有几分敬意。但他平时不摆架子,出手又大方,赌钱输了从不欠数,赢了钱全部用来买酒请众人喝,不知不觉与众匪相处很融洽,身边不由自主有几个长随,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外巡逻期间,回到寨里他与任何人都不来往,以免引起鲶鱼头的怀疑。皮兴扬勤勤恳恳死心塌地的行为,让鲶鱼头慢慢对他放松戒心,暗中派的心腹回来也说没看出他有什么动作。于是,对他的防范慢慢松懈下来。鲶鱼头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心想:“凭你单枪匹马浑身长满本事,没我点头你也兴不起风浪,最终还得服服帖帖听我指挥。”其实他不知道皮兴扬意在观察平时出寨子的几个人,他要从这几个人身上寻到那批货的下落。他最初怀疑是由王厨子上街买菜借机给他取大烟,经过多方观察并不是他,心想鲶鱼头果然名如其人滑不溜手刁钻古怪。
鲶鱼头对皮兴扬放松警惕,尽数被皮兴扬看在眼里,但他心里明镜似的,如果找不到那批货,自身时刻都有危险。
他心里时刻不忘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一步步朝着自己计划的目标稳稳迈近。
这天晚饭后他依旧到鲶鱼头房里,他知道鲶鱼头烟瘾发作规律,他借口有事说,在他烟瘾发作之前到他房里,以前他为他点过烟,他要边说事边给他点烟,想借机看看房里还有多少烟,还够吸多少日子。
果然,鲶鱼头与皮兴扬刚坐下来喝了几口茶,烟瘾上来了,他疲倦地打着长长的哈欠,喉结上下滚动,尤如在吞咽食物,嘴里不停在吸溜着口水。
“大哥,我在城里学到另一种点烟方法,吸起来烟味更为醇厚。”
“哦。”鲶鱼头一听,眼里立即闪过一道亮光,接着说道:“来来,给大哥演示一下。”
皮兴扬呶呶嘴,示意门没关上。鲶鱼头立即领悟了,立即返身关上门。
“大哥,小弟好久没给您点烟了,您躺下。”皮兴扬边说边熟练地取出烟枪、灯具等摆在桌上,“嚓……”一声划着洋火点着铜灯。
鲶鱼头此时已经筋骨酥软,躺于铺塌上微眯上眼等待皮兴扬为他烧烟。皮兴扬将烟膏切上一块,放在铜烟锅内,对着灯苗烧了一会。
一缕芬芳,透着清甜袅袅升腾,在室内飘飘渺渺荡漾开来。皮兴扬将烟管递到早已经显得迫不及待的鲶鱼头手中,只见他贪婪地吸着,尤如饥饿婴儿寻到母乳一般。仅吸几口已见他精神焕发头目清利,与刚才犯瘾时判若两人。
“大哥,你知道吗?在城里吸烟,身旁是一位妙龄少女为你点烟,还可以一口口喂到你嘴里,那种吸烟才赛过神仙呢?”皮兴扬接过烟枪继续为他上烟点烟。
“还有这等美事?”
“那当然,都是达官贵人富商大贾,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