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陆湛之忙了一天，终于回了家，——至于到底忙什么，是真忙还是假忙，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就见自家院子又是张灯又是结彩的。
门窗上还都贴上了大红的“囍”字。
不由皱眉，这些……都谁弄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但他的疑问很快让迎出来的黄妈妈，笑眯眯的给解答了，“夫人说世子爷很快就要进宫当差了。”
“那往后待在家里，陪伴世子夫人的时间势必要少很多。”
“所以想趁世子爷还没真正忙起来，今晚先让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把房圆了。”
“现在一切都安排妥了，世子夫人也已在房里等着世子爷了，世子爷快随奴婢屋里去吧——”
陆湛之眉头就舒展开来，嘴角也嘲讽的勾起了。
他就说毒妇绝不会善罢甘休吧。
势必会有一套接一套的小动作等着，甭管有用没用，总要试过了才知道。
不过还是没想到，毒妇动作会这么快。
——这是觉着他身体刚恢复，一旦沉迷女色，便很有希望又给他拖垮了。
重回之前既让他死不了，又让他不好过。
更不可能有任何出息，只能当一个仅仅只是活着的废物的状态吧？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他和善玉之间……根本不可能。
沉迷就更不可能了，他压根儿沉迷的资格都没有！
陆湛之一边想着，一边由黄妈妈引着，一路进了自家正房。
就见正房内更是处处都透着喜庆，比当初他和萧善成亲当日，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陈妈妈翠喜梨清以下，众丫头婆子也都换了鲜亮的衣裳，头上都还戴了红色的簪子或者绒花之类。
萧善则坐在桌前，同样换了一身大红的华服，头发也高高挽起，戴了凤钗和步摇。
还明显描了眉，涂了胭脂和口脂，在烛光下，当真是人比花娇，美得让整个正房都亮了几度似的……
陆湛之的心跳就猛地漏了一拍。
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毒妇不怀好意弄出来的。
但人的确是那个人，画面也的确是曾出现在他梦里过的……
如果都是真的，如果没有横亘在他们之前的那道“天堑”，该有多好？
陆湛之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笑着走向了萧善，“让善玉你久等了，我今儿太忙了，就忘记了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倒是没想到，回来就有这么大个惊喜等着我。”
随即看向黄妈妈，“母亲吃晚饭了吗？这么一大桌子菜，该请了母亲过来，一起享用才是。”
黄妈妈忙笑道：“世子爷就别担心夫人了，满屋子服侍的人，怎么可能让夫人饿着？”
“您快坐下，跟世子夫人一起享用吧。”
“奴婢给您和世子夫人斟酒啊……陈姐姐还愣着干嘛，给世子和世子夫人盛碗汤凉着呀。”
“这汤可是夫人特地吩咐炖的，大补呢……”
陆湛之却叫停了二人，“不用你们了，我会照顾好善玉的。你们都退下吧，我和善玉也好自在吃饭、说话。”
说完见黄妈妈就当没听见一般，仍笑眯眯在斟酒。
声音就一下冷了八度，“没听见爷的话，还是听见了，但都当耳旁风呢？”
黄妈妈的笑便僵住了，“哪能让世子爷亲自动手，还是奴婢们来吧……夫人也再四吩咐了，务必要服侍好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的。”
陆湛之淡淡道：“我说了我会照顾善玉。”
“再说没见你们世子夫人的头，都快低到桌子下面去了？”
“就别臊她了，也不想想她一个小姑娘，本来脸皮就薄，不比我大男人一个皮糙肉厚。还要让你们都看着，心里得多紧张？”
“没见这半天她都没开过口呢……好了，都退下……”
这下黄妈妈不好再留下了。
毕竟再留下，就是打扰人家小夫妻的独处和闺房情趣了。
只得笑着应了一句，“那奴婢们就退到外面去守着了，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如果有吩咐，叫一声，奴婢们就能听见了。”
然后屈膝一礼后，带着所有人都鱼贯退了出去。
反正就在门外，里面的动静多少总能听见。
她今晚也奉了夫人之命全程留下，到底世子爷会不会沉迷，之后又大概会是怎么走向，很快就能知道了。
陆湛之这才看向萧善，清了清嗓子，“我没想到她会……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了。”
萧善飞快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明显尴尬上了，就越发不自然了。
片刻才低道：“你早回来也没用，她是一早就亲自过来，跟我说的。”
“我说你身体还没复原，没用，毕竟我昨晚才说你状态很不错。我自己才说过的话，总不能不认吧？”
“我说我……咳，还没做好准备，也没用。说既是夫妻，便是天经地义的事，都要过这一关的。”
“其他人也都是喜闻乐见，都当是喜事，我还能怎么着？便是你在，同样又能怎么着？”
陆湛之抿唇，“这倒是。她既然已经想好了，自然无论说什么，都有话等着。”
“总归，不达到她的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毕竟现在再给我下毒也不现实，对你不利也需要时间和机会，也就只有这个法子，可以先试一试了。”
萧善冷哼，“真的是八百个心眼，可惜没有一个好的！”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还是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不过这酒和这汤就别喝了，万一有问题……这些菜倒是应该都可以吃。”
陆湛之“嗯”一声，“菜应该没问题。我先试过了，你再吃吧。”
真有万一，他一个人着道，总比两个人都着的强。
萧善沉默片刻，没有反对，“那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