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之见萧善还是坚持不肯走。
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急,还是该喜。
她说了这么多,说到底,还不是舍不得他,放心不下他一个人留下,孤军作战……
但他立刻强迫自己又硬起了心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得容易,到头来还是只会给我添麻烦。”
“上两次救你,我固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也有很大暴露的风险。”
“那后面谁知道会不会又因为救你,给我平添风险和麻烦?”
“现在我还进了金吾卫,以后一月里至少一半时间,都得在宫里当值。”
“届时你再有危险,我可就未必能赶上了。这样你确定还要留下吗?”
萧善毫不犹豫,“当然确定!”
“我以后一定会加倍保护自己,不会再让自己身陷囹圄了。”
“所以世子尽管放心,你不会再有机会被我拖累。”
“再说了,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呀。你又不是我的谁,何必自寻烦恼?”
狠话谁不会说呀,以为就他会说不成!
陆湛之抿唇,“我的确不想管,但谁让你在旁人眼里,是我的夫人。”
“又是御赐的亲事,和离都不可能呢?”
“不然你以为我想管,我巴不得,压根儿从来不认识你!”
巴不得从来不认识她?
萧善眼睛霎时红了,既是气的。
也是痛的,“可惜你再巴不得不认识我,还是认识了,现在也还是得面对我。”
“我也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一气之下如了你的意。”
“我说了,我要推广剖腹产,要做真正造福更多人,真正有意义的事。”
“你不想管我,那就不要再管,我做什么,是死是活,都不要再管!”
陆湛之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怎么可能巴不得不认识她,他也早就已经认识了她,上辈子就认识了……
他沉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就得管。”
“除非你离得远远的,无论如何都连累不到我了,我自然不会再管!”
说着见萧善眼睛更红了。
艰难的吞咽了一下,还是稍微放缓了语气,“你可以暂缓推广剖腹产,将来我如果能事成,一定给你最大的助力。”
“岂不比你现在从零开始,来得事半功倍?”
“你也不是到了目的地后,就不能推广了。你一样可以救人,一样可以做有意义的事。”
“真的不要逼我采取非常手段!”
萧善冷笑,“你采取啊,看到底有没有用。”
“反正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立刻返回京城来,哪怕你打折我的腿,我也要爬回来。”
“除非,你杀了我,让我变成一具尸体。那我就能如你所愿,再不能拖累你了。”
“你要不,现在就杀了我,一了百了?”
陆湛之接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情绪,“你不用激我,我不会杀你。”
“但你还是必须走,不走也得走!”
“不然我就、就把你那个丫鬟远远送走,送到一个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还要让她受尽折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善快气炸了,“好啊,你送啊。只要你敢送走翠喜,你前脚送完,后脚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大家都别活了,反正我迟早也会被气死,还不如趁早一了百了!”
说着声音也哽咽了,“我到底哪里碍了你的眼,这么容不下我?”
“既然这么容不下,就写了和离书,大家从此一拍两散。”
“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
“反正这世间不止你一个男人,还真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就没人要了?”
“我告诉你,今天正好就有人向我告白,告白的人也各方面都不输于你。还真以为离了你,我的天就要塌了?”
不但塌不了,她还会一个人也活得更好、更精彩!
陆湛之闻言,一直被他刻意忽视。
好像他忽视了,就没发生过、就不存在的某些事和某些画面,便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
让他酸涩难耐,妒火中烧之下,霎时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你当然离了我,仍能活下去,还能活得更好。”
“毕竟林郁白要什么有什么,任谁都看得出前途无量。”
“还对你那般上心,连这辈子只你一个的承诺都敢做,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说着冷笑一声,“也就难怪你死活不肯离开了。”
“你所谓的推广剖腹产,做有意义的事是假,舍不得人才是真吧?”
“行,我成全你,这就写了和离书,让你跟他双宿双飞去。”
“如此便你也如愿,我也从此少了负累,大家皆大欢喜了!”
萧善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连林郁白承诺此生只她一人的话都知道。
当时梨清隔得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应该没听见才是。
而且从回来到现在,也没见梨清跟他独处过。
岂不是意味着,当时他也是在场的,只不过隐藏得好,没人察觉罢了?
那他就该也知道,她是怎样直接坚决拒绝林郁白的。
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萧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了堤,“我如什么愿了,不是你一直推开我,之前就说过,林郁白挺好的吗?”
“那他现在终于向我表白了,该是你如愿才是啊!”
“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写和离书吗,去写啊,立刻马上写好,明天一早就去官府备案。”
“从此彼此再无任何瓜葛,就当我的、我的这片真心都喂了狗……”
越说眼泪流得越凶,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于是扔下一句,“写好和离书后,让人送到东厢房,我签字摁手印。从今往后,再也不见!”
便转身往外奔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