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离开后没一会儿,陆湛之开始发烧了。
且脸越来越红,额头越来越烫,萧善都不用拿温度计出来测,也知道他这会儿体温直逼四十度大关了。
但她没再从空间里拿退烧药出来给他吃。
而是选择不停的换冷帕子,给他物理降温。
她空间里的药都是不可再生资源,宝贵着呢,才不要再给狗男人……咳,总之就是暂时没必要再浪费!
毕竟以陆湛之的身体素质,其实这会儿发烧也不是什么坏事。
事实也很快证明了陆湛之身体底子果然不错。
萧善也就换了几轮帕子,又拿酒给他擦了两回额头和后颈,他的烧就开始慢慢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开始说起胡话来。
萧善一开始,只是听见陆湛之嘴里含含糊糊在说着什么。
还是凑近了,才终于听清楚了他带着哭腔的话,“娘……太痛了……太难了……娘……”
“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娘……怎么办……”
声音里满满的脆弱、挣扎和痛苦,还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委屈和绝望。
萧善一时间竟找不到言语可以来形容。
只知道自己心里酸酸的,鼻子酸酸的,甚至也有几分想落泪的冲动了。
她忙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方继续给陆湛之换起帕子来。
他却仍委屈的梦呓着,“娘……好痛……全身都痛……”
“痛得真的坚持不住了……娘,可以放弃吗……”
最后还在双手一阵抽搐乱舞后,无意抓住了萧善的手。
立刻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给死死抓住了,便再也不肯松开。
看得萧善终于还是没忍住心软。
没再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低声安慰起他来,“吹吹就不痛了啊……好好睡吧,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娘她不会怪你的……好好睡吧,你现在是安全的,可以安心的睡……”
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
陆湛之终于不再梦呓,也终于睡安稳了。
萧善这才抽回了自己已被握得隐隐作痛的手,皱眉思忖起来。
冯夫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怎么听陆湛之刚才那痛苦绝望的呼喊,就像母子俩已经很久没见,甚至……已经生离死别了似的?
所以他再痛再难,都只能自己忍自己扛。
没办法去向自己的母亲诉说委屈,没办法从自己母亲那儿得到鼓励和温暖。
也不能把自己母亲的怀抱,当做自己最温暖也是最坚实的港湾。
但,到底为什么呢?
有什么话是亲生的母子之间都不能说,又有什么事,是得亲生的母子之间都得瞒着的?
可陆湛之就瞒着了,从他这么多年一直是装病,到他的痛他的难他此刻的伤他这些年的九死一生。
的确太奇怪了。
总不能,是他想尽可能保护自己的母亲,尽可能不想让她担心。
所以宁愿一切都自己扛吧?
可她怎么觉得,他这些做法行为分明是连冯夫人,也一起在……防备着似的?
萧善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荒谬、想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冯夫人都是陆湛之的亲娘,这一点光凭母子俩肖似的五官,就做不了假。
所以他有什么可防自己亲娘的。
这世上又有哪个亲娘,会害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那么,便只可能是陆湛之图谋果然甚大,不想让冯夫人担惊受怕,也不想将来万一……会牵连冯夫人了。
话说回来,冯夫人不但身体不好,也的确不是个有谋略能扛事的。
换了萧善处在陆湛之的立场,基于这些原因,应该也什么都不会告诉她吧?
所以,问题又回到最初了。
到底陆湛之在图谋什么,才会谨慎自苦到这个地步?
以他这么多年隐忍之下的实力,萧善毫不怀疑,他哪怕现在想取信国公而代之,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但他没有,说明他的野心不止于此,那他的野心到底是什么。
总不能,他还想……谋朝篡位,改朝换代吧?
这可是一个不慎,就会掉脑袋、抄家灭门的大罪,而且现在的朝廷好像也并没有天怒人怨。
应该不至于……但……
萧善想得头都痛了,还是不能下定论。
毕竟都只是她的猜测,而且是只凭陆湛之几句没头没尾的梦呓,所衍生出来的猜测而已。
没准儿,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所以她很快决定不想了,再次确定过陆湛之至少眼下情况还不错后。
便靠在他床边,打起盹儿来……
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进屋里时。
陆湛之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见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终于不再有血腥的厮杀,也不再有疯狂的奔逃……
他立刻确定自己是真的已经回来了,真的安全了。
不由吐了一口长气。
他果然命不该绝,这不阎王殿还是没能收成他!
念头闪过,他已强忍浑身的紧绷和不适,试着想要翻身坐起。
却是才一动,就因后背的剧痛,也因有什么力量拉着他似的,不得不又趴了回去。
嘴里也实在忍不住呻吟出了声,“咝……”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床边竟趴着一个人,他的手还握着对方的手。
难怪他刚才觉得有谁拉着他……
陆湛之很快又看清楚了,趴在他床边的人竟不是别个,而是萧善。
立刻本能的想要甩开萧善的手。
这个蠢货,谁让她握他的手,谁又让她趴他床边的?
他需要她无事献殷勤,需要她……
念头还没闪过,脑子里就不期然浮现过了几个模模糊糊的画面。
其中一个正是他死死拉着萧善的手,萧善怎么都抽不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