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迎娣的神情是遮不住的惊讶,艰难的咽下一大口口水,瞪圆着眼睛看着老大。
“大哥,你没跟我开玩笑吧?钱果她,她跟欧阳老师挑明了?”
老大迟疑了几秒点头,“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是的。”
“那……”王迎娣顾不上被打湿的发尖,坐直了背脊正视老大,“那大哥你有没有听到欧阳老师是怎么回复钱果的吗?”
“他拒绝了。”老大的话让王迎娣勉强松了一口气。但这吊到嗓子眼的心怎么也放不下去。
“我也不知道这几年钱果是怎么一个劲的迷恋欧阳老师的,按照钱果执拗的性格,欧阳老师的拒绝对她而言,不太像是好事情。”
换个人老大向来都是沉默寡言的,但是眼前人是妹妹的话,老大的话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最近几年你没有跟钱大小姐在一起玩,所以你不知道钱太太用那个老师驯服钱大小姐的事。”
老大在钱家待的这几年,向来是谨言慎行。钱先生对他的信任程度让他可以探得钱家不少的事情,包括钱太太对钱果做的事情。
“驯服?”王迎娣琢磨着老大的用词。倒是从尘封已久的记忆里找到关于
这件事的蛛丝马迹。
她听钱果说过,钱太太为了促使她做成什么事情,就会用欧阳坚威胁她。
随时替换掉欧阳坚作为钱果的家教老师,是钱太太百试不灵的手段。
说是驯服,不如说是控制。
而在钱果如今这个充满叛逆的年纪,与其说她是喜欢欧阳坚,不如说是为了对抗钱太太的控制。
王迎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是孽缘。”
“她们的事跟你关系不大,别操心那么多。”
老大拍拍王迎娣的背,让她弓下身子,他好给她接着把头发洗干净。
王迎娣埋头抓了两把头发,甩了甩脑袋,决定放弃,“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话虽然这样说,在学校里时,王迎娣忍不住偷偷多看几眼钱果。钱果眉心中间有一团聚集而成的黑气。
印堂发黑大抵如此。想来她最近的心情越来越不美妙了,王迎娣拿不准钱果知不知道欧阳坚要跟干妈订婚的事?
要是她知道了……王迎娣想都想不下去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周末的时候,王迎娣去了一趟叶家。叶家的装潢不复从前的死板,重新装修的房子透露出勃然生机。
叶母脸上
的笑容多了好多,一见王迎娣来了,立马朝她招手,“小宝贝猪,快来干妈这。”
王迎娣泰然处之,径直向叶母走过去。叶母拍了拍她的脑袋,仔细打量她。
“好像比上次来干妈这长高了一厘米?”
王迎娣撇了撇嘴,“干妈,估计是今天来的路上风太大了,头发被风吹蓬松了一厘米。”
叶母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妈都快回来了,你还跟她走的时候差不多高。不长个儿可怎么办啊?”
王迎娣耸了耸肩膀,“没办法的事,爸爸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就是发育的要比同龄人迟缓很多。”
这个问题家里人偶尔会拿身高打趣她,但他们也着急着呢。
贺国庆几乎天天下厨给王迎娣换着做好吃的,力图从食补上下手。
“唉。”叶母叹了一口气,向王迎娣身后看去。比王迎娣高了一个脑袋多的叶唯一走过来了。
“妹妹,干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妈的订婚宴她是不是赶不上了?”
王迎娣也叹了一口气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得来。寄过去的信要很久才能收到,打跨洋电话轻易也打不上一次,还说不上几句话。”
王迎娣也想妈妈赶紧回来,但是光想也没有用。姜娟什么时候回来完全就是未知数。
一提这件事,王迎娣的心情就不可避免的低沉下来。叶母有意开导开导她的情绪,带着她一起去选婚纱。
王迎娣看着店里陈列成一排的婚纱,心情又滑落下一级。
“要是我妈妈在,她给干妈做的婚纱绝对是最好的。”
叶母也忍不住想到姜娟,经过两年国外深造的她,审美和手艺只怕更加精进了。
她倒是想要这冤家早早的回来。
王迎娣陪着叶母挑挑选选了三个小时,勉强看上两套婚纱礼服待定。
从叶家离开之后,王迎娣去了一趟孤儿院。小迎娣这两年受到特殊照顾,身体营养吸收的比王迎娣还要好。
再长长都快能赶上王迎娣了,王迎娣尽力忽略全世界她最矮的事情。
也不管小迎娣会不会回应她,王迎娣坐在她旁边就开始碎碎念。
“明明说好的一年左右就会回来,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回来?”
“我很想在信里,电话里告诉她快点回来吧,可是想到她的疲惫和歉意,我就不想再给她增添压力了……”
王迎娣抱着双膝,瘪
着嘴埋了半张脸在臂弯中。
小迎娣瞥了她一眼,轻声说,“你真把自己当作想妈妈的小孩子吗?”
王迎娣微微侧头看着她,“我从来没有过亲生母亲,当我有时,我当然想她啊,而且我现在本来就是小孩子。”
“不要把她想的那么好。”小迎娣偶尔会回应王迎娣,不变的依旧是对姜娟的嗤之以鼻,王迎娣都习惯了。
今天小迎娣似乎想跟王迎娣多说几句话,她晃了晃悬在板凳底下的双腿,眼神由近到远的看着远方。
在看田野,又不像是在看。是在透过田野看到从前。
“王杰小时候喜欢吃鱼,其实我也喜欢吃。奶奶让我去田里抓条稻田鱼回来,那天她也回来了。”
“因为有她在,我鼓起勇气向那条鱼伸筷子,但最先打掉我筷子的人是她。”
“她说我不喜欢吃鱼就不应该跟弟弟抢。可是每次她带回来的东西都是王杰喜欢的,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
“她所知道我的喜好都是从奶奶和王杰嘴里知道的,在她那里,我没有喜欢的东西,她说我是个坏孩子。”
“年年如此,回回同样。她到底是不得探究,还是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