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周末,王迎娣他们不用去上学了,听说贺国庆要去县里,老三也要跟着去。
“爹,我们好久都没去县里了,你就带我们去玩玩吧。”
老三心心念念去县里能见识点新鲜玩意。
“我这次是去书店,你们要去的话也给你们挑几本书吧,回来以后都得看完。”
贺国庆这话说完,老三就犹豫了,“爹,你个大老粗去书店干嘛?”
“我是不是还得跟你一五一十报备啊?”贺国庆就这么看着他。
老三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是爹,哪有跟儿子报备的。”
“贺小子,你要去县里是不?”
荀致远在门外问了一声贺国庆,贺国庆抬头应了他一声。
“对,现在就出发。”
荀致远接着问,“能载我一程不?我也要去一趟县里。”
王迎娣向门外的荀致远看去,老爷子今天整的还干净利索的。
虽然衣服还是老旧,但比在牛圈里的要干净的多,甚至指甲里的牛粪淤泥都洗干净了。
“行啊,坐我后边就成。”
贺国庆转头问了问王迎娣他们,“你们有谁要一起去书店的?”
“不去了不去了!”老三立马摇头。
贺国庆载着荀致远就走了。
王迎娣往家里看了一圈,竟是没有发现家里
最碎嘴的老二。
“三哥,二哥去哪了?”
老三想了想说,“好像又跟人打赌玩弹弓去了吧。”
“大哥!”王迎娣仰头就喊老大,“你上次打二哥打的还是手软了。”
老大盯上了老三,“他跟人去哪玩了?”
老三说出了一个地名,“大哥,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大哥,那个地方来往的人可不少,要是打着人了可怎么办?”
王迎娣话音刚落,门口跑进一个人影,踉跄地摔进他们家门槛。
“王迎娣!贺老二把人眼睛打瞎了!”
家里人心里一起咯噔一声,连屋里的姜娟都听得真切。
姜娟当即跑出来把张娚扶起来,“跟嬢说说咋回事!”
张娚言简意赅的说明白,“贺老二跟孙家小子打赌射田里老鼠河里鱼,结果射中了一个人的眼睛,当场就出了一个血窟窿!滋滋流血流的贼渗人!那家人逮着老二要打瞎他一只眼睛赔!”
“谁敢!”姜娟推了一把张娚,“娚娚,带我去找老二去!”
张娚在前面带路,一家人风风火火地就跟着她去。
路上王迎娣想到这个画面,心里一阵一阵的后悔。
“我就不该送二哥弹弓!”
三天两头沉迷跟人玩弹弓,跟入了魔一样,现在好了,还玩
出这么大个事来!
老大着急归着急,但是心里也清楚,“跟你送不送没关系,你要是不送他,他自己也能捣鼓出来,这事就是他自己该的!”
他们跑到了河边,平时附近洗衣服的人多,现在人更多。
一窝蜂的人围着老二,好几双手拉扯着他,他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他们东拽西拽!
“你们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姜娟现下生出了一股力气,硬生生地劈开一条道来走到老二面前,又是伸手把那些拉扯着他的手推开。
“我家老二不是没大人的!哪能让你们这么胡乱欺负!”
“你一个后娘管得起这事吗!他把我孩子眼睛打瞎了,赔的起我家孩子的眼睛吗!我看啊就得让他赔只眼睛才行!”
他们那些个人也生气,不拉老二就要拉姜娟,老大赶紧挤进去震场子,老三,王迎娣和王杰手拉手隔出一个圈来。
姜娟也舍去城里人的矜持,唾沫横飞的跟他们对线。
“后娘咋就不是娘了?更何况你们说是就是啊?我家孩子说是他打瞎的吗?要是他承认是他干的,我们家砸锅卖铁也赔!”
姜娟又看向那个被打瞎眼睛的孩子,一只手捂着眼睛还在渗血,看的人心里也发毛害怕,但是她现在不能怕。
“你家孩子受伤了不赶紧送卫生院还拉着孩子就在围着,合着诚心不想让你家孩子的眼睛好了?是不是等他真瞎了想多讹钱!”
姜娟嘴皮子功夫厉害,对方想动手,老大就先打回去了。
“别动我姨!”
“你姜娟非得替不是自己亲生的出头,那好!就让村支书来判!让你知道嫁给贺家倒八辈子血霉!”
一群人嚷嚷的跟知了似的,姜娟捏着老二的胳膊,用力掐了一下他,把他神游的情绪给掐回神。
他眼里擒着泪水,一个劲地摇头,“嬢,不是我,不是我。”
姜娟拍了一把他的脑袋,“不是自己做的就大声点,咱们家人都在,谁也不能冤枉你!”
老二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气沉丹田的大喊,“不是我做的!”
“就是你做的!我们都看见了!”
“对,就是你做的!”
“他说谎!”
老二面对众人的指责,只觉得头脑发昏,四肢发软。
姜娟硬生生的架住他,“不是咱做的,你们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交给村支书去查,查出来是谁做的!我们家绝对不放过!”
“让开!”
村支书被人叫来了,在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壮汉,他们跟两家事都没关系,力求做个公正。
村支书严肃着一张
脸,背着手把无关紧要的人扫视一圈。
“跟你们有关系吗?就喜欢往跟前凑,有这功夫不如先把孩子送去卫生院!”
他个话事人都发话了,这些人也不敢再看热闹下去了,伤了眼睛的孩子被抬着走了。
紧接着在原地没有动作的就是姜娟他们一家人,还有吴家一家人,吴家老太抓住了老二的一截袖子不放。
村支书站在她面前厉声呵斥。
“你吴家怎么回事?前脚破除迷信的事还没结束,后脚你就要私设刑堂了是吧?是不是嫌我们大队日子过好了,想跟王家村一个样儿!”
吴老太只觉得委屈极了,哭着喊着。
“眼瞎的是我孙儿!我孙儿成绩好着呢,以后说不定就是个状元,贺家小子废了他一只眼睛,当不成状元还是个残疾,谁负责!谁能负责啊!”
一大把年纪了这么伤心,姜娟也能够理解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