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这一夜,好多人家里灯火都亮了半夜才熄灭。
许宁言和顾致远也忙到了几乎十点,才将明天要吃的团年宴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年三十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大队里的公鸡就此起彼伏地打着鸣,将团结大队的人给叫醒了。
顾致远早就起来,煮好了面条。
吃完早饭,许宁言在厨房里忙活,顾致远就开始裁剪红纸写春联和福字。
忙活完后,又将这几日需要的柴火给劈出来,然后将院子打扫了一遍,因为初一开始,家里的垃圾就不能往外面扫了。
忙完这些,就有人上山砍一种叫炸树的树枝和叶子回家来烧,刚好经过许宁言他们的小院子。
这种树一年四季长青,叶子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就跟放鞭炮一样。
大家没钱买鞭炮,就会在过年这天烧这种叶子,就相当于过年放鞭炮赶年兽了。
见到顾致远在院子里忙活,就热情地邀请他一起上山砍树。
顾致远虽然买了一挂鞭炮预备着吃团年饭的时候放,不过大家一邀约,他也就答应了。
这种树半山腰处很多,大家上山没多大一会,就每个人都拖着枝桠下来了。
将拖下来的炸树叶子堆在院子门口,下面垫上一些干稻草,一会点燃稻草后,这些叶子受热,就会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准备好这些,顾致远就进厨房给许宁言帮忙打下手。
忙活到了大约中午十一点多钟,八个菜齐活了。
顾致远早就将桌子摆在了他的房间里,免得菜饭的味道浸染上了许宁言的衣裳。
八道菜摆上了方桌,满满当当的。
两人也没讲究那些老规矩,拜祖宗之类的,只冲着顾致远书桌上的伟人像拜了拜,就算完事了。
远远的,村里已经有人开始团年了,听得到烧炸树叶子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致远先将稻草点燃,风助着火势,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上面的炸树叶子噼里啪啦的果真跟放鞭炮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鞭炮那么响。
狗腿子警惕地躲在院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来。
等叶子烧得差不多了,顾致远才又点燃了那挂鞭炮。
等鞭炮放得差不多了,两人一狗进了院子关上门,准备吃团年饭。
难得是过年,顾致远带了酒,也不敢多喝,只小酌了一杯就收了起来。
饭菜极香,加上有取暖炉子的管道通过这边,屋子里也还算暖和,最起码饭菜没有像别人家,端上来不赶紧吃,那菜上就凝结了一层油花。
两人也不着急,一边吃一边随意聊上两句,等到结束,也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不过饭菜丰盛,两人这般努力,还带上狗腿子,八个菜也才吃掉了一半。
按照老规矩,这剩下的饭菜,除了那红烧鳊鱼不能动,要留到正月过完,其余的晚上热一下吃掉,又简单又不费事。
吃完两人收拾了一下,又歇息了一会,就要烧水洗澡换衣服,将旧的一年的不如意都洗掉,穿上新衣服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有取暖炉子,热水都是现成的。
洗完澡和衣服,下午就没什么事情了。
村里的那些婶子们可没这么清闲,就是一大家子的衣服都要洗上半天。
倒是孩子们和男人们就满村里晃荡,说着吉祥话。
孩子们也尖叫着到处跑,看谁家放了鞭炮的,在一地的纸屑里翻找那些没点燃的鞭炮。
因为顾致远放了一挂鞭炮,所以不少小孩子跑到门口来,撅起屁股在石头缝里找寻。
找到一个,就乐呵呵地,就着先前烧炸树的余灰点燃,然后坏笑着扔到河边投洗衣服的婶子们身后,或者牛屎里头,泥巴堆里。
总之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老话说得好,麻雀都有三天年。
就算大人们再气恼,这过年也不好打骂孩子,只得拿棒槌指着他们,让他们到一边玩去。
村子里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洗衣服的婶子看到许宁言收拾齐整,穿着新棉袄出来,都忍不住夸赞。
也别说,许宁言这大半年吃得好,除了自己的空间,还有顾致远不时从孙周那边弄各种好东西回来给她吃。
身量拔高了不少,身体也不像之前,前后一块平板,而是有了窈窕的弧度。
头发也养得乌黑柔亮了,刚刚齐肩,扎了双马尾在脑后,看着就清爽。
脸色也变得红润,皮肤白皙了许多,本就是随了许银来和沈月娥两人的优点长的,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和嘴巴,脸颊有了肉,抿嘴一笑,露出两个米粒大小的酒窝来,看着就招人疼爱。
加上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袄,一条黑色的棉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小皮鞋,亭亭玉立地站在院子门口,哪里看得出来像是个乡下丫头?
比那城里姑娘还气派些!
因此这些婶子夸得一点都不觉得昧良心,反而都感叹不已,四丫这脱离了许家,嫁给了顾同志,真是掉进了福窝窝里头了。
大约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前十几年把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顾致远也收拾好了,穿了一身藏青色的棉袄,从院子里出来,站在许宁言身边,长身玉立,乍一看还真是一对璧人。
村里的婶子们没口子地将两人夸奖了一番,什么一看就是一对,什么般配啊,夸得许宁言都觉得不好意思脸红了,偏顾致远还面无表情站得稳稳的。
直到有婶子开口:“四丫这翻了年可就十七了,明年就十八了,等过了十八就能圆房了!看顾同志和四丫这相貌,将来生的孩子估计得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标致。”
说到这个话题,婶子们可就来劲了,纷纷出招:“说得很是!你们如今两口子可都是有工作的,养得起!趁着四丫年轻,多生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