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又在给太后写信了?”
刘嬷嬷听到声音,手腕一颤,毛笔就落在了正写了一半的信上,染了一片墨渍。
宋嫣然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嬷嬷,把刘嬷嬷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宋嫣然身体虚弱,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刘嬷嬷一直在宋嫣然身边照顾着。
往常,刘嬷嬷在给太后写信的时候,还会避开宋嫣然,现在刘嬷嬷觉得,反正宋嫣然也睡着,就在此处把信写好,也是一样的。
不成想,竟被宋嫣然抓了个正着。
刘嬷嬷一边紧张地,把写坏了的信团起来,一边想着该如何解释,可等她收拾好,再看过去,宋嫣饭竟然已经睡着了。
意识到是虚惊一场,刘嬷嬷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信,刘嬷嬷也不敢继续再写了。
宋嫣然闭着眼睛,听着刘嬷嬷把东西收拾好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才又睁开眼睛。
刘嬷嬷每天都这么认真地写信,想来,太后定对这里的事了若指掌。
即便如此,太后都不打算干涉。
那日,她被萧若锦踹的时候,刘嬷嬷就站在外面。
刘嬷嬷分明可以大喊一声,给她提个醒,让她知道
萧若锦来了,好让她有所准备,可刘嬷嬷都没这么做。
刘嬷嬷之前对她一直都很好,如果不是太后有令,不让刘嬷嬷多管闲事,刘嬷嬷肯定不会一声不吭。
太后先前盼着她能早日怀上萧若锦的孩子,如今却和萧若锦一样,盼着这个孩子赶快消失……
最是无情帝王家,宋嫣然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其实,太后做的,也不止如此。
那日,她去刘嬷嬷的房间里寻发钗的时候,看到刘嬷嬷的衣柜里面,有一包药,就放在原本装着发钗的盒子旁边。
宋嫣然当时看那盒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股气味。
宋嫣然确定,那是落胎药,其中有几位寒药,气味极重,所以才被她这么清楚地辨别出来。
不知是刘嬷嬷仁义,还是太后的意思,宋嫣然并未从刘嬷嬷给她的吃食中,发现任何不妥。
她一直在想,刘嬷嬷究竟何时会用上这副药。
想来,如果这个孩子一直没能被打掉,而国师又坚称她腹中胎儿会影响国之根基,太后就就会命刘嬷嬷用这药,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她就是觉得荒谬。
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竟快把这群人吓破了胆!
上到皇帝和太后,下到王府里的奴才们,每个人都把她和她的孩子,当成十恶不赦的恶魔。
也不知,这孩子还在她腹中之时,大家是不是担心得连觉都睡不安稳。现在孩子没了,除了她之外,所有人应该都松了一口气吧!
真是可笑至极!
失去一个孩子,不管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对宋嫣然的打击都不小。
不过,这也让宋嫣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她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
她要远离萧若锦,远离皇宫,远离这些头脑不正常的人!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宋嫣然迅速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王妃可醒着?”
是周勤的声音。
宋嫣然应了一声,周勤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给宋雨柔治疗完了?”宋嫣然随意地问道。
周勤抿了抿唇,有些气恼地说:“她这么对王妃,我实在不愿意继续为她诊治!不然我还是去和王爷说,我能力不济,不能再为她那个恶毒的女人诊治了!”
“你是大夫,不该被私人恩怨所影响。”宋嫣然的眼睛缓缓睁开,“更何况,这还是别人的恩怨。”
“可是……”
“继续为宋雨柔治疗
就好。我知道,只要你想,你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下针的位置,只要稍有偏差,宋雨柔这辈子就站不起来了,甚至还会没命,可你不能……”
“宋嫣然!”
宋嫣然和周勤都愣了一下,只见萧若锦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一把抓住周勤的衣领,把周勤拽到一边。
周勤虽是个男人,但在萧若锦面前,却有如文弱书生般,手无缚鸡之力,直接被萧若锦拎到一旁。
“宋嫣然,本王还以为经过那日之事,你心里该有所反省。不曾想,你竟变本加厉,还与外人勾结在一起,设计毒害雨柔的性命!你懂得医术,却用医术来害人!你的心肠为何如此歹毒?”
听萧若锦说这一通,宋嫣然的内心毫无波澜。
反正,他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疯了。
倒是周勤,本就为宋嫣然抱不平,现在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心里便更是气恼。
“王爷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王妃分明是让我继续为宋雨柔诊治,即便我心中替王妃觉得不值,但王妃也并不想借此机会,伤害宋雨柔!”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直呼雨柔的闺名?真是不知礼数!”
萧若锦不由分说地命人把周勤拖出
去,宋嫣然终于忍无可忍,撑起身子,眼神怨恨地看着萧若锦。
“萧若锦!你究竟还想怎样?你已经害死了我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怎么,你是想把我也害死,好给你的雨柔腾地方吗?”
宋嫣然的声音冰冷且沙哑,其中的怨恨和冰冷之意,让萧若锦想忽视都无法。
萧若锦突然意识到,他与宋嫣然的关系,好像彻底崩裂了。
哪怕他们之前也不算有多和谐,但至少这日子还能过。
可现在……就算他想继续与宋嫣然勉强过活,宋嫣然也未必愿意了。
萧若锦发现,似乎有什么事情,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而他完全控制不住。
萧若锦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陛下召我们进宫,你快换衣服,随本王一起前往。”
宋嫣然冷哼一声,“我一个灾星,恐怕不配进宫面圣,王爷还是自己去吧。”
萧若锦蹙着眉头,盯着她,“这是陛下的意思,你想抗旨不遵吗?”
宋嫣然薄唇微张,一串笑声从她的喉咙深处传了出来。
“我的半条命,都毁在了王爷的手里,如今仅剩这残破的躯体,还有何惧啊?即便陛下盛怒,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