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光照在咸阳宫最高宫殿的屋檐上时,寝宫内的始皇帝嬴政,也从短暂的睡眠中清醒过来。
“陛下……”听到动静,内侍小心翼翼走过来,低声唤道。
“什么时辰了?”嬴政问道。
“回陛下,已是卯时三刻了。”内侍回道。
辰时三刻……
咸阳学宫将在巳时开启,举办庆典,距离巳时还有一段时间,始皇帝嗯了一声,就让人服侍他洗漱、更衣。
等到一切完成,饭菜也送了上来。
嬴政吃得很慢,自从太子给他治愈了身体,他身体病痛消失,胃病也没了,但还是习惯了细嚼慢咽来养生。
直到听说太子到了,他才抬起头,第一句话就是问:“可用过早膳了?”
“回父皇,还未曾用过。”赵义也是老实不客气,直接说还没吃。
嬴政立刻看向一旁的内侍:“再添一份饭食。”
大秦朝这时候,用饭是分餐制。
赵义也很满意这种分餐的制度,只是对饭食本身不太满意。
虽说以他们天家父子的身份,享用的饭食必然是整个大秦帝国最上乘的,可也就是那样。
不说跟赵义上一世没法比了,就是跟往后数的朝代的饮食,也都没法比。
物资匮乏,能食用的主食、蔬菜、肉类、水果,都还是太少了。
光靠着赵义从系统那里得来的,也就是培育出来之后,让每年都可能被饿死的大批百姓存活下来。
仅此而已。
哪怕到了明清时期,对“盛世”的标准,也只是让大多数百姓饿不死而已。
只要达成了这个目标,就算是盛世了。
而这个时期的大秦帝国,国力强盛,但想要达成后世人所认为的盛世,还是有一段距离。
见太子看着刚送上来的饭食默默出神,嬴政想到太子之前提过的交给农家的东西,就道:“红薯跟土豆都已大丰收过,但都留着做种子,你若是不喜欢这些吃食,朕就让人用这两样给你重新做?”
对嬴政来说,入库的红薯、土豆,那都是可以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他富有四海,只要不涉及到民生问题,他可以尽情享受!
但涉及到了民生问题,便是他自己,也不会在此刻需要将更多红薯跟土豆做种子的时候,将这两样当做日常主食来使用。
可这两样东西是太子寻来的,又是太子让农家的人来种植、培育的,这两样东西,太子想吃自然是可以吃的。
除了太子,其他人,哪怕是其余公子、公主甚至是稍稍得宠一些的妃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殊荣。
赵义虽是将嬴政当做便宜爹看待,但相处久了,对这位真正的千古一帝,也是有着惺惺相惜之感。
在某些地方,其他人不能理解他,这位始皇帝可以。
而其他人不能理解这位始皇帝的,他可以。
“不必了,不过是口腹之欲而已。”赵义摇头道。
山珍美味,他吃得,他眼中的粗茶淡饭,他同样吃得,不必为了这等小事耽误了正事。
“父皇,咸阳学宫开启,倒是钓来了不好儒生……对儒家,您打算怎么做?”
“你如何看儒家?”嬴政没回答,反倒问了赵义,“你觉得他们是否有可能归顺帝国?”
“不是可能,只要帝国长存,他们必然会低头。”赵义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虽然嬴政也很自信心,但他还是有点好奇,太子对此事这样的自信,莫非是在儒家内部安插了什么人,还是打算用对付墨家的方式,用武力去镇压儒家?
“儒家与墨家不同,他们如雨水,落下去,就沉在了泥土之中,再想要将他们挖出来,只能是将所有被雨水浸湿过的泥土都一举挖起。墨家则像是锋利的宝剑,的确锋利,可却有形……再锋利的利器,也有被折断的一日,但水……”m.166xs.cc
嬴政冷冷说道:“他们想要润物细无声?朕不许!待咸阳学宫开启,若小圣贤庄还不肯送儒生入学,臣服帝国,惹急了朕,朕就宁愿连泥土一起撅起,也不让他们传承下去!”
更何况,随着咸阳学宫开启,印刷术跟造纸术被帝国所掌握,他还多了另外一条压制诸子百家的路,更好走的路!
儒家,啧!
赵义安静听着,忽然说道:“其实,儒家也不是铁板一块。便是伏念、颜路二人压着人不许出头,但随着咸阳学宫开启,纸书风靡,儒家必然同样遭遇打击。那时候,未必不会有人对这二人有了意见,想要向帝国低头。”
“况且,有了纸,有了印刷之术,帝国就可以印制宣扬帝国政策的书籍、报刊……”
到时候,光是用数量,就能压垮诸子百家。
有了足够多的书籍,有了报刊,握着造纸术跟印刷术,不信诸子百家的人不入咸阳学宫。
只要他们冒出了想要学习、偷取这些的心思,人进来了,到时候,就不是诸子百家说了算了。
赵义相信,在这个时代,对“洗脑”“帝国文化”这些内容,没有人比他更懂!
天家父子二人对视一笑,都对不久之后会看到的画面,感到了期待。
与此同时,伏念的住处,与小圣贤庄关系不错的几个中小宗派的长老,都已是聚集在了此地,正与伏念说话。
伏念作为小圣贤庄的大当家,不必被人推举,这些人就已是将他当做了领头羊看待。
伏念还想着章炳说的话,加上夜里惊梦,心绪越发不宁。
但他还是让人备了饭食,与这些人共进了早膳,看看时间快到了,这才召集几个心腹弟子,让他们去通知其余人,分兵多路,混入人群之中,不显山不露水地去围观咸阳学宫的开启。
“切记,暴秦这次不知是何用意,切不可贸然暴露身份,以免中计。”
伏念更是对几个带队的弟子,耳提面命了一番。
这样有点反常的大师公,被这些弟子们看在眼里,待出了宅子,这几人就开了个碰头会。
“今日除了咸阳学宫开启,怕是还有其他大事发生,都小心一些。”
“你也是。”
“切不可暴露身份。”
随后点名,各带着十几人,分批而去。
“公子,跟上去吗?”路边一辆马车停靠着,车夫朝着这些人深深望了一眼后,低声问着车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