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不要继续行动。”
“我看这些士绅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比咱樊城那帮人更皮糙肉厚。”
陈平笙多少有点意外。
他已经采取了比较柔和的策略,给士绅留了余地。
以老侯调查出的数据,只要他愿意抓人。
可以说每个士绅屁股后面都不干净。
然而事情在登城大街小巷热闹了两天,又恢复了平静。
“不急。”
“这帮人可能结成了联盟。”
“咱们总不能一个个去抓,也不能全部都抓进牢里。”
刘青山点点头,“堂尊说的在理。”
“土地改革不能操之过急。”
“历朝历代都想解决土地问题。”
“几乎都没有真正成功过。”
“相较前朝,咱们大衡已经算不错的。”
“刨除基本税收,光景好时农户还有些余粮。”
“这些士绅一旦结盟起来,比那群乡民更麻烦。”
操之过急?
陈平笙可不这么认为。
他不赞同老侯继续抓人,是因为抓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很多事不做也没什么,一旦开始了就要有雷霆手段。
从根本断了那些贪心鬼的念头。
“刘县令,你再去草拟一份告示。”
“从即日起登城和樊城施行土地租赁制。”
“凡是从农户手中购买的田产,超过十年者土地使用权依旧归农户。”
“逾期者按每年营收利润的六成补交租赁费,可以用粮食抵扣,也可以使用现银。”
“为期三天上报时间,倘若有人隐瞒不报,双倍处罚。”
“逾期者农户想收回田产,由官府出面强制收回。”
这个思路跟刘青山完全不同。
他本想把城中所有士绅召集到一起。
再由陈大人进行沟通。
那些士绅经过钱宁的教训后,绝不敢一毛不拔。
这样也能顺利收回部分田产,还可保证登城的稳定。
“去做吧!”
“出了事有我顶着。”
刘青山只得选择照办。
按照这份告示的内容,可以说绝大多数的士绅都要归还土地。
还要向农户进行巨额赔偿,他们岂能愿意。
租赁?
好巧妙的办法。
徐渭听了豁然开朗。
以前他在制定土地改革时,愁得头发都白了。
处处缩手缩脚,生怕下手太重闹得天翻地覆。
所以,他的土地改革也就是略微比前朝强。
实际还是贵族和士绅掌控大部分良田。
陈平笙提出的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无赖一些。
有官府的法度支持,那些士绅或许会抗议。
只要能顶住压力,把租赁政策推行下去。
基本能搞定一大半衡国长久以来的土地难题。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徐老觉得我这个方案如何?”
“好是好,就是有点不讲理。”
陈平笙笑道:“讲理?”
“那些士绅仗着手里有闲钱,故意压低价格从农户手中拿走田产。”
“他们可讲道理?”
“做生意讲的是公平和良心。”
“十年收的粮食,比他们付出的银子不知盈利了多少倍。”
“这些田产是源源不断变成利润的,而且一代传一代。”
“照这种模式传几代,你觉得土地还在朝廷手里吗?”
“我如果真不讲理,就由官府出面按照当年的买卖价格强制收购。”
“他们若敢不从,直接办了就是。”
“我又何必跟他们兜圈子。”
徐渭连声称是。
既然天高皇帝远,以陈平笙的手段和威望。
这小子耍起混就算不给钱,也有办法把田产从士绅手里夺回。
由此可见陈平笙还是按章法行事的。
只是自己可能老了,很多想法有些过度谨慎。
这次也算是朝廷的机会。
只要完成登城试点改革,以后其他地方也可用相同的办法。
陈平笙还是兵分两路。
一路以刘青山为主,满城贴公告,收集士绅们私下的反馈意见。
另一路由老侯带队,下乡进行宣传。
同样一件事出现了两种声音。
士绅们自从得知公告怨声载道。
纷纷私下指责官府仗势欺人,破坏登城的经济发展。
然而那些乡民却像遇到了一件盛事。
两天时间老侯就收集完登城乡村的土地出售文书。
“大人,你这个政策好呀!”
“那些乡民听到后都开心坏了。”
“纷纷要到城中感谢你主持公道。”
“属下只恐事情还有变化,才暂时让他们不要乱动。”
刘青山则是另一副表情。
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地。
城中到处都在骂他吸血鬼。
还有不少士绅组织起来准备到青州上告。
其实他也不怕上告,真不做这个破县令未必是坏事。
大不了再回樊城谋个闲差。
“青山,担心了吧!”
“其实很正常的反应。”
“任何一次改革,都会伴随非议和攻击。”
“你想在登城做个好官,就不能因为少数人的利益得罪多数人。”
“堂尊教训的是。”
“可能是下官庸碌无能,一直想维持表面的稳定。”
陈平笙摇了摇头。
这只是原因之一,并非关键所在。
关键还是根深蒂固的阶级意识。
刘青山作为官员,从思想上就更倾向于少数的士绅阶级。
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我之所以委派你来登城赴任,跟人情和资历无关。”
“主要是相信你有这份能力。”
“如果你没有能力,别说你是樊城县丞。”
“就算你是我的亲人,那也别做梦。”
“改革对你而言可能会不习惯。”
“无数年朝廷都在搞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