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稳通报完,等了好大一会儿,苏禾才等来赵皇的宣见,迈步进了御书房。
与苏禾从前知道的一样,赵皇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处理密报,是整个赵国权力的巅峰。
御书房的内饰,与苏禾想象中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除了必要的一些展现皇威的器物摆设,更多的是清新淡雅之风。
王稳在门外候着,此时的书房内不只有他和赵皇二人,还有另外的人,虽然苏禾没看清另外两个人是谁。
苏禾吐槽赵皇密保工作做的一点也不好,居然这么大方的把人放进来了。
还不等他感慨完,就听上首的人出声了,“你就是苏禾?”
“是,草民苏禾拜见陛下!”苏禾立刻行礼,悄悄抬头看了眼赵皇,一个貌似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长相算不上英俊,眉眼间带着透露出凌厉,一看就是曾经驰骋沙场的人。
苏禾一时间看的入神,忘记低头。
赵皇浅笑着与苏禾对视。
然后……
不等苏禾反应过来,屁股就狠狠挨了一脚,一旁的苏德齐气的直哆嗦,咬牙低喝:“逆子!谁准你直视陛下的,还不下跪请罪!”
苏禾先是一脸懵逼,紧接着想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在得到皇帝允许前,他是绝对不能抬头直视赵皇的,否则就有刺杀君王的嫌疑,可以直接拉出去砍了。
不过看都看了,若是现在低头,反倒把罪名坐实了。
在苏德齐杀人的目光下,苏禾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看见圣上一时激动,忘了礼数,请圣上恕罪。”
说着话,苏禾作揖行礼,冲赵皇微微一躬身。
苏德齐气的虎目圆瞪,伸手二指,一把掐住苏禾的耳朵,疼的苏禾一阵龇牙咧嘴,好在忍住没有在赵皇面前二次失态。
“便是王爷面圣,也得向陛下跪下请安,苏禾,你胆子可真是肥了,竟只是作揖行礼?”苏德齐手上的力道加重,苏禾脸色越发的狰狞起来。
好在没多久,苏德齐就松了手,转身跪在地上,面色悲痛道:“请陛下赐罪,无需劳烦金吾卫,臣亲自将这逆子斩首示众!”
苏禾吓得虎躯一震,再看向他亲爹时悲痛万分。
赵皇却是淡然一笑,没理会跪在地上的苏德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苏禾。
自古以来,奇才皆是性情古怪,这小子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随手取来一本奏折,放在桌边,含笑看向苏禾道:“这上面的桩桩件件,可是事实?”
苏禾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迈步过去将折子拿起,站在书桌旁翻看起来。
苏禾这个举动,吓得苏德齐差点背过去气,杜子美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好在被苏德齐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
站在门外的王稳,老脸惨白,浑身哆嗦。
打苏禾进门,就一系列作死操作,要是换了别的人,只怕赵皇就要喊来金吾卫将他斩首去喂路边的野狗了。
反倒是赵皇尽是云淡风轻,刚才若苏禾没有直接过来拿奏折,就证明这小子是故意装疯卖傻,直接推出去砍了便是。
苏禾翻了翻奏折,上面记录着苏禾从打爆庞洲的蛋到春日诗词鉴赏大会,再到刚才在快活楼前与林重动粗,这一桩桩一件件,记载的那叫一个详细。
苏禾也不用想也知道,身为帝王,当然是有一个通病了——疑心病。
所以,从古至今的君王无一不建立一个由自己把控的情报机构,监察长安各位官员的一言一举。
赵皇即使高坐大殿,也能将长安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对于赵皇的神通,苏禾毫不意外,随手将折子放回桌上,满不在乎道:“皆是事实,您这折子上,可没写章永明和庞洲现在欠我医药费。”
顿了顿,苏禾继续道:“各十万两,他们现在还没还!”
赵皇笑呵呵的注视着苏禾,眼神却像是要把苏禾看穿一般。
见苏禾依旧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赵皇这才将折子随手扔到一边,轻描淡写道:“那《道德经》与《诗经(节选)》,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
苏禾看了一眼苏德齐,就明白赵皇绝对是问了他,知道自己家里没有这两本书。
苏禾挠挠头,窘迫道:“回禀陛下,那两本书……是草民以前捡来的,闲来无事就翻了翻,虽然草民确实是个莽夫,但那些话有道理,便记了下来。不过那书实在是破旧,如今恐怕早已经烂成泥尘了。”
赵皇看着他,慢慢笑出了声,“苏禾,你在胡说。你早年看见书就头疼,甚至有次为了逃学,爬到了自家屋顶上吹冷风,害的自己在床上躺了足足三日。”
此言一出,苏德齐已经整个人趴伏在地上,暗暗哀嚎,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了这么个祸害!
苏禾心里咯噔一声,捏着自己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你且说实话,那两本书……你究竟是从何得来的?”赵皇笑吟吟地看着他。
苏禾心里一片哀嚎,不带这么玩的,这不是要逼他成为一个精神病吗?!
于是,苏禾硬着头皮道:“回禀陛下,是、是我那日春日诗词鉴赏大会上,在台上突然做了个梦。
“梦到一个老神仙。他说我下凡走一遭,怎么学起了武曲星打打杀杀的做派,我说自己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看谁不服就一拳打过去,让他满地找牙!”
“结果,老神仙听完脸色一黑,一甩拂尘,把我摔了个狗啃泥,指着我怒道,‘痴儿!我叫你下凡是叫你以文兴赵,不是让你一天到晚舞刀弄棒,还不快记起来’。
“就这样,我突然惊醒,看到台下乌泱泱的一群人,脑袋一时发懵,不知不觉就吟出了一首诗……”
苏禾一边说,一边抬眼去瞧赵皇的脸色。
他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