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正好。
台下所有的人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春风扼住了喉咙堵住了嘴,一个个极为惊讶的看着正和钱中书面对的苏禾。
几乎所有人想的都是那武夫如何收场。
作诗,是肯定不存在的,这厮要是揍那钱中书一顿就好了!
尤其是武院的学子们,在他们的眼里,能够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哔哔。
所以许多才俊屏息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心里却在狂吼:揍他!揍死他丫的!
面对苏禾的微笑,钱中书觉得很是诡异——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这分明就是笑里藏刀,他个武夫,脑子简单,可莫要捅我一刀。
如此一想,钱中书退了一步。
苏禾身材魁梧,比钱中书高了大半个脑袋,他背负着双手又踏前了一步,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却俯视着钱中书,这气势给钱中书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这是诗词文会!”钱中书不得不提醒对面这憨憨一声,“你若是敢对我动手,就是违反了规矩!”
苏禾咧嘴一笑,“动手?打你会脏了我的手。”
“……那你倒是吟诗啊!这样看着我干啥?”
“哦,这吟诗是以什么为题?”
钱中书一怔,这特么就是秀才遇到兵,你都跑上来了,还不知道以什么为题?
那你跑上来搞什么的?
对了,他是上来送人头的。
如此一想,钱中书忐忑的心平静了下来,嘴角一翘露出了一抹嘲讽,“世子殿下定的题目,以春为题,诗词不限。由三位大儒打分评判,分最高者为本次诗会之魁首……”
“现在懂了没?”
“就这么简单?”
钱中书身子微微后仰,盯着苏禾,这人脑子果然有问题。
就连秦小慵都为苏禾这句话感到脸红——就这么简单?本姑娘诗词冠绝学宫,费了好大心力,酝酿了半天才做出来一首,本以为能够拔得头筹,却依然被那姓钱的给超过了一分,屈居第二——
这人,不要脸!
而下面的数千学子在听到苏禾这句话之后,终于打破了此间的沉寂,哄堂大笑起来。
每一首诗词,都是诗人们苦心构思,耗尽心力还得需要灵感一线才可能得来,若是简单,当今文坛大儒、被世人尊为诗圣的杜怀玉杜子美,耗尽半生,才留下传世名篇十二首。
这武夫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就这么简单!
“无知者无畏。”
“一个舞刀的,和他说诗词文章,岂不是对牛弹琴?”
“武夫狂妄,哪里懂得诗词之精要,这个苏禾……一匹夫也!”
“这就是鹿城书院的少年么?如此看来鹿城书院还在以为自己是文坛老大啊!”
就在众人的嘲讽声中,赵无极如坐针毡,他觉得今岁就不应该向太子要了这个差事,老子在长安城遛鸟喝酒听曲儿不好么?
偏偏要来遭了这个罪——原本不遭罪,秦小慵夺得第二也是极好的,可自从这个苏禾登台,可就接二连三的难受了。
这厮,难不成是老天爷派来专门给本世子添堵的?
就在众人诽议之中,苏禾徐徐转身面向了众人。
“以春为题……那我就作一首诗请大家赏阅一番。”
“哇,他真的要做诗耶!”
“哈哈哈哈,赏阅,老子怕污了我的耳朵。”
“武夫作诗可从未听过,这可是千载难逢之机,莫要错过了。”
“苏禾这诗,无论如何,都会传唱天下!”
传唱天下?
别闹,哦,对哦,还当真会传唱天下,因为他肯定会沦为笑柄,以后回去,可多了一个佐酒的谈资。
于是,许多人翘首以盼,秦小慵也抬起了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眯着看着苏禾的虎背熊腰……觉得有些违和。
苏禾向前一步,昂首挺胸:
“此诗就叫《春日偶成》。”
苏禾背负着双手,又向前踏出了一步:
“云淡风轻近午天,”
他吟诵出了第一句,这一句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听起来这一句颇为寻常,但这一句是武夫吟诵出来的呀,这就变得多了两分味道。
“傍花随柳过前川。”
卧槽,这武夫好像肚子里还有两滴墨水,至少押韵了,平仄无错对仗工整……关键是他这是偶成啊!
偶成的意思自然是这时候才想出来的!
秦小慵小心肝砰砰直跳,脸儿绯红,眼里满是期盼,只是,这大块头吟诗,怎么也觉得有些违和。
苏禾此刻意气风发,老子重活了呀!
终于摆脱了前世的情孽,虽然丢了万贯家财,但自由却回来了!
于是,他伸出了手,在空中一举:
“时人不识余心乐,
将谓偷闲学少年!”
钱中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禾徐徐收回的手——这是那武夫作出的诗?
他怎么可以作出如此惊艳的词?
云淡风轻近午天,
傍花随柳过前川。
时人不识余心乐,
将谓偷闲学少年。
云儿淡,风儿轻,时近春日中午——现在正是时近春日中午,傍着花随着柳,我在河岸漫步……多么的写意洒脱!
旁人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心中的快乐,还以为我学着那些少年趁着着大好时光忙里偷闲——这表达了诗人内心的不羁和乐在其中孤芳自赏的高傲!
换句通俗易懂的说法那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武人弄刀枪剑戟,在文人的眼里就是粗鄙之人,除了有一身蛮力,除了能在军伍立足,其余便一无是处。
难道他是一个假的武夫!
秦小慵也震惊当场。
秦府和苏府就隔着一道墙,若是说起来,两人还当真是青梅竹马,这苏禾是个什么人她秦小慵显然极为清楚。
隔壁那院子时常有舞刀弄枪之动静,但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