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从前窜至后，一件不留——
黄白游饰演的程蝶衣怔怔看着，花衫、《贵妃醉酒》中杨贵妃的女蟒宫装，接下来是《霸王别姬》虞姬的鱼鳞甲。
他伸手想要去触摸燃烧中的行头，但火焰的灼热让黄白游重新回到现实，目光从一个黯淡的珠子，转变为失去光泽的珠子，缓缓走回屋里。
比起方才来院里，现在的脚步像是戴了铁镣，手上拿捏的动作是……
剧组旁边的文母脸颊泛起红晕，因为她激动啊！还记得两三个月前，文芤兵表演时，黄白游总会拿起小本本写写画画。
说是记录芤兵演戏，形成“从小到大”更流畅的习惯，不过接下来的演戏中，没看到什么动作，文母以为随口说说，或没找见合适的。
没曾想用到了此刻！
按剧情，小豆子死活不愿唱“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师兄段小楼成全了他，当再度唱词，就是右手抓住左宽袖。
此刻往回走的黄白游就是这姿态。
之前说了，文芤兵是梨园世家，祖上四代都是唱戏，文芤兵的戏是孩子他爹教的，这小动作，也是孩子他爹的小习惯，文母肯定认识。
“蝶衣啊，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可那是戏！”这是段小楼前面留下的话。
“从入戏，到戏死了，都是师兄段小楼前后呼应了。”文母喃喃自语，从这个有模有样的小动作，她甚至真有那么一秒错以为，黄白游正是自家崽长大。
随即醒悟，这是黄白游啊，若芤兵长大真有……文母摇摇脑袋，不能这样想，文芤兵也很优秀。
这场戏在导演于墨心里的计划，只是想拍摄烧掉行头的镜头，可后续黄白游想再摸戏服，以及往回走的镜头太好，临时决定让摄影师都拍下来。
有的演员真能做到背影都是戏，要是不拍摄就是极度的浪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背影我居然看到了年轻时的小豆子。”
“想冲过去让他别烧。”
“我以为南海十三郎的江誉镠，就是十三哥塑造人物的巅峰之作了，没想到还有程蝶衣，不疯魔不成活。”
“没白来。”
……
重头戏不愧是重头戏，演得真好，围观的演职人员，感到意犹未尽。
意犹未尽也不能干等着，道具组要做事了。
“剧组也要结束了，我看过你出演的几个角色，擅长饰演嚣张跋扈的恶人。”黄白游对小五说。
“十三哥看过我的表演？”小五难以置信，他就是个特约群演，随剧组演的戏，就是没名字，没台词的角色。
“当然，在被PI斗那场戏里，你为虎作伥的表情非常传神，让人看见就想打两拳。”黄白游说，“优秀的伥鬼。”
咦这话是夸奖吗？小五思索，不管了反正是夸，能得到十三哥的夸奖，小五感觉自己用不着多久就会加入超析派，获得白榜黄奖，走上人生巅峰。
“主要是，为虎作伥，狗仗人势这一块，我确实有点天赋在。”小五羞涩地挠头。
“所以有个小角色，《东游记》里面的穿山甲一角，有兴趣去试试吗？”黄白游问。
“有有有，当然有。”小五连忙答应。
黄白游把角色导演的联系方式告知小五，这部电影是白日梦影业和狮城合拍的剧集，由导演王寒申执导。
王导是从［魔导计划］脱颖而出，被签约的导演，擅长拍摄仙侠片，这部戏也是黄白游测试过，开启吕洞宾的角色7万人气值。
能赚钱。
“十三哥说话算话，真给机会！”一个馅饼砸在了小五头顶。
“《东游记》是从明清改编而成的吗？”
小五有点印象，明清不止有《西游记》，还有南游记、北游记和东游记。
迫不及待地开始做准备了，小五这是，嘿倒装句。
翻过榴月就是六月，京城农学院仓库的戏份拍摄完毕，意味着前期主要演员赴京学习三月，取景地建造四个月，拍摄三个半月的《霸王别姬》，今个儿正式杀青！
“袁老师，愿意交换剧本吗？”黄白游在杀青宴交换剧本。
“当然当然。”袁项师说，“早就听圈内人说，十三的剧本只会和剧组最努力的演员换，我这也算是得到认可了，哈哈哈。”
“瞧袁哥这话。”黄白游道，“袁哥大武生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好，连戏曲指导的李教授都多次夸奖。”
从黄白游口中的夸奖，听起来是特别的舒坦，袁项师笑盈盈地交换了剧本。
如果黄白游的目光稍微往左边瞧瞧，就能瞧见一棵“去而又返的呆毛”。
没错是李梦露，她这次主动想找黄白游换剧本，可惜话未说出口就被截胡。
“梦露，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服装部负责人韩姐问，“为什么伱头上一直会有个毛翘起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故意二次元打扮，后来发现又不是。”
“……”李梦露下意识把头发往下压了压，解释，“因为我头发硬，刚好发旋在那个位置。”
是这样啊？韩姐感觉也说不通，再怎么样，身为女明星，出门肯定要把头发理顺。
别再问了，别再问了，再问就不礼貌了，李梦露内心想——有发旋是真，发质硬是真，但多数时候头顶有头发翘起，是她的小习惯。
一旦紧张和尴尬，李梦露手就忍不住去抓头发，故此才导致“呆毛”。
“韩姐，你看于导，一个人喝寡酒，你过去劝劝。”李梦露转移话题。
全剧组的人都知晓，韩姐对导演有心思，两人一个丧夫一个离婚，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果然，韩姐目光扫过去，其他人都有说有笑，只有于墨吃一口菜，灌半杯啤酒。
这不行，韩姐过去劝酒，但效果欠佳。
“让我喝点，今晚睡个好觉。”于墨说。
观于墨的神情苦闷，又有酗酒行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霸王别姬》已扑街。
其实和电影成绩无关，作品从立项到杀青横跨接近一年，于墨今年四十来岁，白头发本不多，但如今要染黑才能够掩盖白发。
这剧组有黄白游当顶梁柱的情况之下，如果没黄，头发全白也是有可能的。
娱乐圈能挣到很多钱，所以有高于其他行业的压力，也合情合理。
今晚剧组除了于墨纠结，戏的女主角李梦露也无比纠结。
因为当初《慌枪走板》，黄白游主动出言交换剧本，但现如今却没有了，难道是演技退步了？
有的人，就会对别人的反应格外在意，自己在脑子里思考很多东西，李梦露就是这么个性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