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说来,连千山的死,是死于众多滇江人之手。
死于滇江人之手的连千山,临死之前最大的愿望,竟是保护九孔桥,保护三十五万人性命。
老实说,这种大无畏精神,我是无法理解的。
如果是我被当地人坑害,用不着蛟龙去破坏水坝,我自己先把九孔桥给毁掉。
墨菲摸了摸下巴,凝声说道: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有些猫腻。
或许我们和蛟龙,也并非要你死我活。
我格外赞同墨菲的话。
修行到现在,我们没有一次战斗,是通过拼命取胜的。
了解因果,化解冤屈,顺势而为,方能无往而不利。
可惜的是,连千山死的时候,连文贺还太小,他的记忆存在很大偏差,因此说的话并不能全信。
对了!当初我们上山时,曾见到过一个连千山的忠诚信徒。
当初的老妇人,对连文贺的事知之甚多。
如果能找到她,就能了解更多当年的事。
我问:连文贺,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经常来朝拜的老妇人?
记得啊。
连文贺说:那老太太对我很不待见,每次都会带香火和贡品,到北山上祭拜我爷爷。
当然,每一次的贡品,都被我给吃了。
屋里还有一兜苹果,我还没吃完呢。
我进屋,捡起其中的一个苹果,口中诵唱追魂咒决,一缕火焰骤然覆盖苹果,将之燃烧成一缕灰烬。
灰烬飘荡入我手中八卦盘中,八卦轮盘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齿轮声,随即指向东南方。
走!
我们三个当即上马车,径直朝东南方奔去。
连文贺在后头,朝着我扯着嗓子喊:诸葛先生,你还没教我修炼呢!
我沉声朝着他喊,平心静气,一切看天,没必要强求。
知道了,多谢诸葛先生!
车子沿着山林,缓缓向前行进。
孙鸣金略有些诧异的说:大哥,连文贺在修炼以后,整个人的气质变化特别大。
以前他就是个窝囊废,现在都学会和咱客气。
修行道家的功法,真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吗?
我说:连文贺颓废、懒惰、不靠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但有一点,他这个人不坏。
人可以选择成为政客、富商、科学家等等,但之所以成为废物,通常是因为没得选。
他但凡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都不会选择成为废物。
连文贺今日的抉择,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可惜的是,他觉悟太早,修行又太晚,此生很难有出息。
沿东南山林方向,行进约莫二十里地,在一处山腰前停下。
通过八卦罗盘测算,我预测到老妇人离我们,仅剩下不足一里地。
将粹骨灵马收去,并将马车收入储物袋中,三人沿着山岗向下。
没过多会儿,我就看见老妇人站在田埂处,卷起裤脚,正拔除地头杂草。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我向墨菲吩咐道:女孩子好说话,你去。
墨菲走上前,面带恬静的微笑,老人家,您还记得我们吗?
老妇人抬起头,迷茫盯着我们一会儿,随即恍然大悟,你们咋找到这儿来了?
墨菲随口编了个幌子,我们是当地电视台记者,想要真实报导当年连千山道长的事迹,尤其是他死
之前发生的事。
您是道观信徒,能不能和我们讲讲当年的事?
老妇人擦了把额头汗珠,看着头顶悬挂的大太阳,有些不情愿的咕哝说:马上十二点了,我这活还没干完呢。.
有时间给你们絮叨,还不如早点干完活,回家吃晌午饭。
我听出了老人的弦外之音,拍了拍孙鸣金的肩膀,我这兄弟干农活是把好手,您就负责陪我们聊一会儿。
今儿中午,您的饭我们请了。
老妇人眉开眼笑,你们新时代的年轻人,就是懂礼貌。
孙鸣金憨憨一笑,撸胳膊卷袖子道:这事包我身上了!
孙鸣金本是靠地气修行,其父辈属地仙行列,一身的力气几乎是使不完。
他钻入田地,活像是头水牛,闷头往前钻的同时,野草刷刷的往岸上甩,没过多会儿就堆成小山。
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这小伙子,真能干!
谁有这样的儿子,简直是有福了!
墨菲掏出纸笔,老人家,您慢慢说,尽量说得详细一些。
老妇人忖度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千山道观,在我们这儿,已经存在有几百年之久。
传承至连千山道长,已经历五代。
尤其是到连千山道长这一代,香火那叫一个鼎盛啊,都快把上山的道路给踏平。
滇江的人为了更好上山,主动出资,修了一条宽五米多的上山大路。
直到二十八年前,七十多岁的连千山,收留了一个三十岁的妇女,在山上产子。
原本这事没什么,可没过多久,妇人的一家找上道观,说连千山道德败坏,和有妇之夫私通。
他们在报纸上大肆宣扬,还带来一群人,每天都去道观打砸。
原本大家是将信将疑的,直到没过多时,连千山带来了一个孩子。
从那之后,人们谣传得更加厉害。
他们说,连千山是个Yin道,四处播种残害少女,有不少的私生子。
大家伙想找连千山道长,问清楚这件事,没想到正撞见他在道观中,与那妇女待在一起。
老话说得好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曾经千山道观的信徒们,觉得自己被骗了,连千山拿着香火钱去养女人。
一群人纠结起来,砸了道观,焚毁连千山道长的塑像。
没过多久,连千山道长郁郁而终。
我们这些忠实的信徒们,给连千山道长砌了坟。
老妇人的说法,至少还原当年百分之五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