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间,前方海浪尽头出现一堵黑色高墙。
墙高万仞,东西不见尽头。
方才还是白茫茫的水天交界处,再回过神时,那堵墙就已经映入我们的眼帘。
潮汐的方向,正是朝着墙壁的位置。
我眯着眼仔细打量,发现墙壁左前方位置,有一处喷吐潮汐的山洞。
山洞约莫十米高,二十米宽,我当即向墨菲和孙鸣金吩咐,调转穿透的方向,朝着山洞前行。
否则以这个速度撞击上墙壁,整个船只会瞬间坍塌,我们也将被卷入暗流之中。
进入黝黑深邃洞穴中,约莫过去二十分钟,前方洞口处隐约透出一丝光亮。
光亮渐近,前方是宽阔湍急河流。
到这儿以后,我们总算能够登陆。
脚掌踏上黑褐色贫瘠土地的刹那,一股凉意从地面渗透入脚心,直冲天灵盖。
罡风吹过岩石,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声。
我小心翼翼踩上去,被风化的岩石直接化作齑粉。
河流与山涧中,生长着荆棘,与漆黑像铁一般的树木,树叶被风吹拂,发出铮铮金铁交鸣声。
正前方高耸入云的墙壁上,写着龙飞凤舞三个大字——亡灵岛。
很难想象,如此广褒的大陆,竟只是一座岛屿。
广褒大陆入眼处,只有荒凉、贫瘠,无数亡灵漂浮在半空当中。
墨菲和孙鸣金精神紧绷,手持武器灵力外放,随时准备动手。
无数飘荡其中的亡灵,只有虚幻的人形,我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衣着。
他们在这里飘荡了不知多久,靠阴力凝成的浓雾存活,在罡风吹过时,又会发出痛苦的哀鸣。
一阵风回过,就有阵阵亡灵的哀嚎之声,气氛诡谲且压抑。
好在这些亡灵,似乎并没有打算伤害我们。
远处的山峦之上,我看见一艘巨大的幽灵船,在虚空的滚滚阴雾中,缓慢前行着。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被母亲占据的幽灵船。
我大喜过望,急忙朝着前方喊:妈!
如果母亲能发现我们,就可以再度施展力量,送我们回去。
否则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岛上,我们被潮汐控制得死死的,恐怕一辈子也无他逃出。
可惜,母亲的距离太远。
巨大的幽灵船,以看似缓慢,实则飞快的速度,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影踪。
一向有些怕鬼的墨菲,面颊发白躲在我的身后。
尽管我心里头也有些犯突突,也只好安慰更加慌乱的两人,别急,我们可以绕一个方向,找到潮汐相对薄弱的位置。
我们身上的食物、干粮等储备均足够,哪怕距离很远,只要持之以恒,也足够离开。
亡灵岛上阴力浓郁,四周覆盖着浓浓的雾瘴,风吹过或清晰,或伸手不见五指。
那股诡异的冰冷与窒息感,仿佛一块石头,压在我们的心口窝。
为了防止迷路,我们不敢乱走,就沿着河流蜿蜒向前。
更为诡异的是,我在向前走的过程中,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有时候走着走着,没来得及回过神,再抬起头时,周围的场景就开发生剧变。
我甚至弄不清数,自己究竟走了一分钟,还是十分钟,亦或者是一个小时……
难道是周遭的黑雾,让我头脑变得不清醒?
我晃了晃脑袋,有些疲惫的向墨菲询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鬼地方的时间有点不对劲?
瞪了许久,周遭并没有人回答。
我猛然回头,惊愕发现墨菲和孙鸣金都不见了!
甚至我一直沿着走的滔滔大河,也不见了踪影。
一阵狂风吹过,周遭黑雾吹散,风景渐渐变的清晰。
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山巅,前方是巍峨耸立,如一柄长剑直插云霄漆黑色石头。
黑石正中央,手臂粗细的锁链,捆着一个穿着黄马甲,登山靴的中年男人。
男人发丝凌乱,胡子茬乱糟糟的,双眼绝望颓败。
他几乎凝滞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两圈,凝望着我时,眼神忽然焕发光彩。
孩子,是你吗!?
男人干涩沙哑的声音,带着万分的殷切。
我这才看清,眼前饱受折磨,疲惫不堪的男人,竟然是父亲!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一阵罡风吹过,像是铁砂飞速刮过皮肤,父亲咬牙额头青筋暴起,身上的皮肤与血肉,正随着罡风撕扯消失。
他左边露出肋骨和肩胛骨,就连里头的骨头,也被罡风刮掉了一半。
父亲是灵魂状态,亡灵岛中的罡风,则是专门针对灵魂的!
我赶忙冲上前,将自己的道袍胡乱脱下,费力的披在父亲的身上。
道袍只能遮蔽肉身,并不能遮蔽灵魂。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骨头裂开,化作齑粉,缓缓被风带离。
风停,父亲疼得休克过去。
而父亲的身体,右半边全完消失,从头到脚只剩下左半边。
望着凄惨无比的父亲,再回忆小的时候,每年过节会带着我去镇上玩,去一个新地方,会邮寄照片和明信片的父亲。
我实在无法将记忆中的两个人重叠在一起。
母亲肉身消失,父亲魂魄在亡灵岛受苦,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阴力组成的浓雾将周遭笼罩。
父亲的身体,在阴力的滋养下,缓缓白骨生肌,再度恢复充盈。
身体充盈没多久,再度吹来一阵罡风。
啊!
嘶吼声再度响起,我心急如焚,拼命想帮父亲减轻痛苦,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忽然,无形中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开始剧烈摇晃。看書菈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