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也真是的,干嘛这么客气,这也是你的家,直接进来不就行了么?”
灵芝赶忙招呼众人入府,并吩咐仆人们烹制早饭。
“姐夫,听到贺秋说你的那些事儿,可把我担心死了,还有你快回去看看姐姐吧,她啊,一天比一天消瘦……”
她有诉说不完的思念。
“怎么?我才刚到金陵,就不留我住一晚啊?”宋澈笑道。
灵芝笑着说:“住一晚可以,但明天你必须回去,再怎么也得报个平安,让姐姐她安心。”
她正招呼着,一个奶娘模样的妇女,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奶娃儿跑了过来,“夫人,才一眼见不到您少爷便哭了。”
灵芝要去抱,宋澈却抢先一步,“让我来,让我来。”
他抱过奶娃,摇了摇,哄了哄,不但没止住哭声,反倒哭得更敞亮。
“唉,你真是粗糙,风儿都一岁多了,哪儿还能像抱婴孩一样?”宁叶红从宋澈手中抢过奶娃,揪揪脸,拍拍背,很快便止住了哭声。
宋澈苦笑道:“说来惭愧,指挥千军万马我游刃有余,这会儿却搞不定一个小娃娃。”
灵芝笑道:“若没有你们指导千军万马,也没有我们妇孺的安宁生活不是?”
闲谈之间,早点也已做好,众人移步膳厅,吃一口热乎的。
“贺秋他不在府上么?”宋澈问道。
灵芝眼中闪过一丝寂寞,不经意也将怀中儿子搂紧了些,她摇了摇头:“自从太上皇复辟后,他已快一个月没回家了,平日里都住在中书省,想见他一面都好难……”
“朝局正值混乱之际,他身为百官之首,公务自然繁忙,你也要多多理解。”
宋澈一口吞尽米粥,放下碗筷,“我要去皇宫一趟,顺便将贺秋带回来。”
“哎,姐夫,家事哪比得上天下事,你莫要为难他了。”
“不愧是宰相夫人,格局也变大了不少呢。”
“那是……来人,为我姐夫备车!”
……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皇宫门口。
宋澈微微掀开窗帘,将脸冲侍卫一露,侍卫当即让道,恭迎马车入宫。
“先生,前面便是宣政殿了。小的平日里也载过相爷入宫,但都是在前殿停车,距离皇帝陛下这么近,还是头一回呢。”
小仆搬来马凳迎宋澈下车。
宋澈扫了一眼宣政殿,这雕栏玉砌的雄伟建筑,引多少英雄豪杰折腰?
听侍卫说,如今宫中一日要上‘一大两小’三次朝,早朝最大,文武百官必须到场,午朝其次,四品以上都得到,晚朝最后,需二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进殿。
宋澈竖了竖发冠,理了理衣领,大步走向宣政殿。
复行三百步,才到殿堂外。
“宋先生!”
一个三十岁左右,守候在殿外的黑甲带刀侍卫,惊呼着上前。
宋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也忍不住惊呼:“林统领!”
林侗!
先前送宁国公主出塞,在雪原上遭到伏击,林侗率领百余骑禁军垫后,他……竟然还活着!
“林统领,你……你……”宋澈抱着林侗的胳膊,这是大英雄啊,若没有他或许他们早已死在第戎追兵之下。
林侗平日里不苟言笑,此刻再见故人,也红润了眼眶,“那日我与兄弟们留下来阻挡第戎追兵,一边牵扯一边迎击,许是命不该绝,突然刮起了暴风雪,我与几位兄弟死里逃生了,后来遇到姜将军率军收复燕云十六州,听他所言这驱除鞑虏之计乃是宋先生所谋……先生今日能来,这混乱局势便有望解决了!我……我这便去闯殿通知陛下!”
“哎!”宋澈将他拉回,指着他腰间的佩刀,“你敢带刀入殿,不怕被诛九族?”
“那我嚎一嗓子?”
“不必了,我又不是朝廷命官,无需那么大的排场,我自己走进去便是。”
宋澈来到大殿门口,便听到了皇帝的骂声:
“谈!谈!谈!谈有何用?洛阳已被西凉军攻陷,下一个便是汴京了!这群豺狼虎豹,像是愿意和谈的人么?”
“陛下,以臣之见,应抓紧募兵,补充汴京防御能力,将西凉军据于中原!”
“年初西伐胡族,国库早已空虚,今日秋季大旱,秋收不如往年一半,哪里还有钱去募兵?”
“陛下,以老臣之间,应立即废除募兵制,改用征兵制,凡四口之家,有两男丁者,皆要出一人入伍,如此便可快速拉起队伍,再者,南方豪商地主遍地,刮他们一层油,军费自然也就够了!”
“不可不可,强制抓人去当兵会引起民愤,还有那些家大业大的豪绅,在当地都极有名望,强行收剐他们资产,岂不是逼他们……唉!总之,韩国丈你这提议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如今水都快淹到脖颈了,身为大梁子民,就该有忠君卫国之觉悟!那苏杭一带,自开放海禁以来,那里的商人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然这些机遇都是得陛下之恩赐,如今国家有难,他们凭什么不帮?”
“是啊陛下,您可莫要忘了那个姓宋的结拜兄弟啊,微臣可是听说,他开的那个什么‘天下钱庄’比国库都要充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所有物皆归陛下所有,拿这些的钱财御敌,合乎常理也!”
“放肆!如今宋兄正在西北受难,尔等却要朕打自己手足兄弟的主意,是何居心!”
“陛下啊,能与您称兄道弟是他的荣幸,即便不论君臣,论兄弟情谊,他也应该帮您的……如今中原十万火急,陛下万万不可再犹豫了。”
“陛下,万万不可再犹豫了!”
听那自称“老臣”者便知是哪个老狐狸了,与他一唱一和的多半是其党羽。
“韩国丈,听你们的口气,是想抄了宋某的家么?”
宋澈冷着声音走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