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国雄兵百万,倘若殊死相拼,纵使贵国有先进火器,也必然占不得便宜,何况贵国北部还有第戎虎视眈眈,你我两家鱼死网破,对谁也没有好处,白军师号称大梁第一国士,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放你娘的狗臭屁!”
姜云天破口大骂:“第戎算个什么东西?本将军只用不到半年时间,便将北方与燕云十六州全部收复,若非你们这些胡蛮撕破条约,我早已攻破第戎大都将其纳入大梁版图!”
“对!小小胡族蛮夷,屡战屡败之师,还有资格来我营叫嚣,滚回你的大都去!”
“尔等屠戮北凉几十万军民,这笔血债,唯有灭你族群才可偿还!”
众将怒指声讨。
“哼,我本以为大梁乃礼仪上邦,没想到竟如此无礼,既然你们不愿罢兵,那我们只好兵戎相见了,告辞!”
达尼尔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宋澈唤住了他。
他当即顿步,“你还有何好言?”
宋澈轻声问道:“年初时贵国大汗驾崩后,如今是哪个王子即位?”
达尼尔大声道:“二王子奎木,德才兼备,由他继承汗位!”
宋澈嘴角微微上扬,只点了点头,已然心中有数,他又道:“你既是阿尔罕的学生,有其师必有其徒,那么,我这里有一道难题,你若能解答出来,我当即退兵回赤通城,并考虑罢兵之事,可若你解不出此题,就回去告诉察猜,让他也退兵回鹿城,汝可敢挑战?”
达尼尔冷笑:“素闻恩师说,宋军师聪明绝顶,我正想见识见识!”
宋澈拍了拍手,“带上来。”
小卒端着一瓮与一枚剥了皮、煮熟了的鸡蛋走进营帐。
宋澈指着鸡蛋说道:“不将鸡蛋弄破,将其装入小瓮中,便算你获胜了,时间为一炷香,请解题吧?”
达尼尔拿起鸡蛋,试着往瓮口填了填,这瓮口只有鸡蛋一半大,若用力肯定会将它挤破。
他试了好几次也无法将鸡蛋塞进去,最后将鸡蛋往桌上一扔,轻哼道:“你们不想退兵,又何必出这种无解之题来刁难人,大梁风骨何在?”
“人不行怪什么路不平?”宋澈问道:“那我要是能将这鸡蛋塞进去,你该如何?”
达尼尔说:“那我便回去让察猜将军退兵!”
“不不不,让察猜退兵,是你解不出来的赌注,你想看我解出来,那便得有另一个筹码,这才叫做生意,”
宋澈拾起一张纸,在油灯上引燃,随后便塞进小瓮中,“我也不要你多了,要多了你肯定给不了,那么,留下你双足可好?”
“你——”
“睁大眼睛看好了,下面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宋澈将鸡蛋轻轻放在瓶口,随着瓮中氧气燃烧,压强逐渐变小,鸡蛋便这么柔和地从瓮口滑进了瓮中。
“看来阿尔罕的学生看来也不过——但想想又不奇怪,你老师本身也是个蠢货,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宋澈怒指达尼尔:“不自量力的东西,下邦使臣有何资格与我上邦天朝谈条件?”
姜云天一只手便掐住达尼尔的后颈,将他摁倒在地。
“你们想干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谁说要斩你了?不过是愿赌服输,要你双足罢了。”宋澈拾起桌上方才书写的信,又道:“这封信上是退兵的条件,你带回去给你老师看看,他若同意便亲自来谈,”
他将信狠狠扔在达尼尔脸上,最后怒斥一句:“再回去告诉你们大汗一句——犯我大梁天威者,虽远必诛!”
“推下去,斩!”
“放开我,我是使者,你们不能斩我……”
方才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也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罢!
……
达尼尔被送回的当夜,胡军便拔营退回了鹿城,他们是信守承诺么?他们只是害怕了。
次日一早,梁军再进三十里,与鹿城二十里外安营扎寨,随后再次与胡军对峙,一边打炮一边叫骂,目的便是要引他们出城来战。
鹿城西、南两面倚靠丘陵,翻过丘陵便是河西走廊;东、北两面与平原接壤,胡军在东设有大营,与鹿城互成犄角之势,依旧打算死守严防。
接下来的半个月,梁军分别袭扰与攻打了鹿城与胡军大营三次,虽依靠火炮赢下了些成果,但仍然无法撼动敌人防线。
上路也是无休止的鏖战,而下路依旧寸步难进。
“这个马巍是干什么吃的,好歹也是西凉戍边军队,按理说更有经验才对,我们这都已推进两百里,他却还在原地踏步!”
每每谈及下路战况,姜云天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战场上总是有拖后腿的,昔年之所以北凉会沦陷,便是因为马巍作壁上观,此人小心思极多。
“再等等吧,战火已燃烧了一个多月,西域那边也差不多该出兵了,到时首尾夹击,胡人定会自乱阵脚。”
胡国政权落到了奎木手中,便说明大王子与三王子落败,但他们身后的部落肯定不会服气——内外矛盾双管齐下,也许不用战争也能叫胡国四分五裂。
不着急,不着急。
四月初,与敌军相持已有一个月,在这段时间内梁军也没闲着,除了日常打炮与谩骂之外,宋澈还组织所有兵卒在草原上“淘宝”。
原生态的大草原,又是春夏季节,遍地都是珍贵药材,挖出来晒干运回大梁,所赚取的收益足以抵过军费。
反观鹿城这边,被梁军封锁了出路,只要发现有人在往城内运送粮食,便会遭到大梁轻骑兵的袭扰。
鹿城中军民少说也有五十万,每日人吃马嚼需消耗大量物资,他们早已出不敷入。
填不饱肚子,整日还要被谩骂,羞辱,炮击,长此以往,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精神崩溃。
从三月底开始,便陆陆续续有牧民前来军营,他们愿以牛羊马匹来换取食物,以及放牧的资格。
作为一个商人,宋澈当然是来者不拒了,战争本来就是生意,本来就该他发财。
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都已服软示好,那么被围困在鹿城里的百姓肯定也已怨声载道。
破城的时机已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