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抵达南京。二月十四,抵达东京。二月十七,抵达西京。沿途放下开设钱庄分号的店员与掌柜,船队继续向西,下一站便是长安。
“哦,美丽的南宫姑娘,你们要相信,真主他是万能的,信真主死后将会荣升天堂……”唐虎鹿化身传教士,逢人便读《古兰经》,当然,大家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纯属当他在放屁。
“唐老板,我手上沾满了鲜血,也曾经欺骗过人,且出生于风尘,你们的那位什么真主,真的不会嫌弃我?”
“还有啊,你们的真主,与咱们的玉皇大帝,到底是何关系?”
“对呀对呀,若真主与佛祖决斗,到底谁更厉害?”
“唐老板,要我看,你来信佛教算了,你瞧你的头顶都秃了,呵呵呵……”
“哦,真主啊,原谅这群愚昧的女人吧!”不同的思想与文化碰撞,是很难分出胜负的。
二月二十,风和日丽。货船抵达陕州,照例休整补给。西北的民风,已在此地得到体现,就拿食物而言,不同于南方,这里的百姓更喜欢小麦与面食,且口味偏酸,特别喜欢吃陈醋与大蒜,肉食也以牛羊为主。
人们的性格也相对剽悍刚阳许多,还没到三月份,码头帮工的汉子,个个光着臂膀,一身腱子肉,小麦色的皮肤,在太阳下闪闪发亮。
“小杂种,你别跑!”宋澈他们刚下船,便见五六个手持刀棍的大汉,正气势汹汹追逐着一个披头士你发的布衣少年郎。
布衣少年往码头人堆里扎,推翻货物,撞翻挑夫,企图拦住身后那帮大汉。
可码头再往前跑便是河畔,他无疑是闯进了一条死胡同。
“别跑!小杂种,欠钱不还,我打断你的腿!”
“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少年一边跑一边喊,可那帮追击的汉子,一看便是凶神恶煞,地痞流氓,谁又敢多管闲事?
“老板?”南宫月瞥向宋澈。宋澈却盯着那少年人,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他点点头,
“过去看看吧。”这时,少年人不慎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他想爬起来再跑时,大汉已将他团团围住。
见一个身穿长衫的,双颊无肉的教师爷,抓住少年的头发,一把将他从地上揪起,骂道:“小兔崽子,你再跑啊?敢欠牛三爷的钱,嫌命长了!?”少年捧着头发,哭诉道:“我……我没打算欠你们的钱,我只想回家去,我爹娘在长安做生意,待我回到家,我让他们——”
“啪!”教师爷一巴掌扇在少年脸上,骂道:“等你他妈将钱取来,黄花菜都凉了!我告诉你,今日你要是不还钱,按照赌坊规矩,先切你两根手指!来啊!”大汉将少年摁到在地,撸起他袖子,将他的手摁在地上,亮出白花花的刀刃。
“啧啧,小手长得挺白嘛,可惜手气不行,不然也犯不着要你两根手指不是?”
“你放开我,我……我还钱,我想办法还你们的钱,让我当牛做马也行,别砍我的手,求求你们了!哇呜呜呜……爹,娘,姐夫,快快救我!”少年嚎啕大哭。
“刚刚逃跑时,可没见你嘴皮子这么软,现在求饶,晚了!给我砍!给这小子涨点儿教训!”教师爷狠声令道,然就在刀子落下的瞬间——
“嘭!”一颗石子儿不偏不倚打在持刀汉子的手腕上,当即便将刀刃给崩飞了出去。
“谁!谁啊?敢挡我牛家办事!”教师爷东张西望,大声叫嚣。
“光天化日之下,剁人手指,未免太残忍了些?”看热闹的人群被拨开,宋澈大步走了进来。
地上那少年郎,猛地抬起头,瞪着宋澈,喊破喉咙般:“姐夫!”哎?
宋澈定睛一瞧,这脸型,这轮廓,这声音,竟然是:“湘儿!”柳湘儿。
“是我!姐夫,你真的来了!果然还得是你!我念你!你就出现了!姐夫,你快快救我,他们要砍我的手!”柳湘儿哭喊挣扎。
“嘿!”教师爷惊喜,拦在柳湘儿跟前,
“还真是巧了,你是他姐夫,她是你弟弟,那她欠我的钱,你来还咯?”他伸手冲宋澈索要:“本金加利息,一共五十两白银,给钱吧?”
“五十两!”柳湘儿惊呼:“我明明才找你们借了二十两,这才两天不到,怎就变成五十两了?”教师爷呵道:“利息不用算么?我牛家这么多兄弟,陪你闹腾大半天,耽误了的工钱不用算么?还有你这两根手指不用算么?收你五十两,是看在你姐夫的份儿上,要不然,没个一百两,你今日休想脱身!”
“五十两,不多。”宋澈随手摸出五两金丢了过去。教师爷接过金锭,放在嘴里咬了咬,
“真是金子啊!没想到你这穷小子还有个这么富贵的姐夫……放人!”大汉这才将柳湘儿松开。
柳湘儿一头栽入宋澈怀里,哇哇大哭。宋澈虽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但肯定是任性闯的祸。
不过好在她扮的是男人,要是暴露了女人的身份,只怕早被这帮地痞卖到窑子里去了。
“姐夫,他们打我,你看,好疼哟……”柳湘儿拨开乱发,扬起还嵌着拇指印的脸,泪眼婆娑的模样,真是叫人心疼。
虽然她调皮捣蛋,可终究是姑娘,瞧见这红红的掌印,宋澈隐隐有些生气,他偏头与南宫月等女剑侍轻嘱了一句:“每人十个巴掌,算是代价。”
“是!”女剑侍们冲上前,三两下便将教师爷与恶汉打趴,随即每人十个耳刮子,抽得啪啪啪响。
“唔……我们可是牛三爷的手下,你们……你们……哎哟!你们给我等着!”教师爷捂着肿成猪头的脸,与众汉子搀扶着往码头外逃。
宋澈怕地头蛇来找麻烦,也没敢再多停留,带着柳湘儿便登上货船,离开了峡州码头。
每次遇到这丫头,都没什么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