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客栈会年年亏损,这菜做得是真心不咋地,满足不了客人的胃口,还想留住客人的银子?
宋澈勉强吃了几口,便与沈文君下了桌。只留老丈人与二叔,兄弟情深,把酒言欢。
当夫妻俩回到客房时,才发现只有一张床,没有榻,二人相视愣了愣,宋澈欲转身离开,沈文君却抢先一步关了房门。
沈文君坐在床边,颔首低眉也不知想些什么,总之俏脸越来越红。
宋澈将房中放置花瓶与香炉的桌椅拼了拼,刚好可躺下他一个人,笑道:今夜不算凉,我睡这儿便是了。
宋澈。
啥?
夫妻本该同床共枕,我不嫌你了。
沈文君站起身来,解去自己的腰带,缓缓脱去衣裳,脸上虽是羞涩,目光却无比真挚。
直至只剩一套清风高原,她才缩进被窝,兴奋得娇躯发抖。
宋澈摇头笑了笑,走至床边,扯了扯被褥,谁料沈文君却紧抓不放,囧着眉头,欲拒还迎。
我看我还是睡桌子好了。
哎你来。
她主动掀开被褥,咬着嘴唇偏过头去。
宋澈三两下脱去鞋袜,缩了进去,靠近一分,她便挪一分,再靠近一分,她再挪一分,最后缩到了床边,蜷得像只毛毛虫。
狼来了!
啊别吃我!
噗嗤哈哈哈宋澈放声大笑。
沈文君眼睛瞪得圆啾啾:宋澈你个死人!
这闺房之乐,自然要在闺房里进行才对,当下咱住的是客房,你就不怕隔音不好,吵得其他住客睡不着觉啊?宋澈扯过被子,蒙头闭眼,明日还得早起赴会,早点歇息,晚安。
沈文君睁着眼睛,许久许久,渐消了慌乱,习惯了温存,欠了欠身子,带着满脸腮红,安然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
沈文君特地换了身男儿装,宋澈与老丈人各穿金丝锦袍,乘车赴会。
沈童父子虽大小也是老板,财力却未能达标,所以不参与此次商会。
待会儿入了商行,嘴巴都放甜些,要适当拿出些气度来,特别是宋澈,你初次见识这种大场面,不求你表现得多好,别给我沈家丢脸就行。马车内,老丈人再三叮嘱。
宋澈应答: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不负所望。
撩起车窗,可见街上不时便有富丽堂皇的马车驶过,越靠近杨氏商行,越是车水马龙。
两刻钟后,一栋五层楼高的雄伟建筑映入眼帘,不愧是江南第一,果然不同凡响。
杨氏商行前,一个锦袍中年人,一个黑袍年轻人,正笑迎每位商客。
那年轻人年龄二十七八,狐狸眼,薄嘴唇,神色冷傲且含带三分邪气,他大概便是杨氏商行的少东家杨松。
锦袍中年人,五旬上下,黑发鹤颜,有不怒自威之仪,他便是杨松之父,江南首富,杨氏商行会长杨万福。
马车停在商行门口,老丈人领子女下车,杨万福携杨松上前相迎,大致是说些别来无恙,生意难做之类的客套话。
杨松一双杏花眼,自沈文君下车始便未曾离开过,目光不乏赤裸。
杨家这两父子,虽脸上带着笑意,却难掩清高姿态,眼神多变,笑里藏刀,以‘奸诈’二字形容最为贴切。
恰恰越是这种人,越能在商场里混得风生水起。
宋澈拦在沈文君跟前,以深邃目光注视着杨松。
二人相视片刻,无声中仿佛交手了数百招。
最终是,杨松眼神闪躲,转而一笑,冲沈文君问道:沈小姐,往年商会,好似未见过这位,他是?
宋澈大声道:我是他丈夫,宋澈。
原来是宋公子,杨松抱拳施礼,沈家千金,才貌双绝,乃苏州第一名媛,宋公子能娶到沈小姐,真是好福气。
宋澈随口道:也不算好福气吧,杨公子若愿意入赘的话,其实也可以。
杨松眯起了眼睛。
宋澈保持着微笑。
老丈人与杨万福也客套得差不多,你请我请,步入了商行大堂。
堂中已聚集了不少商客,皆是一老一少,大东家带着少东家。
哎呀,王兄,好久不见呐!
你也知道好久不见啊,你可是一年都没来照顾我的货运生意了。
这不是匪患太多了么?你瞧我,愁得头发都白了。
哎,李老板,你别躲啊,瞧你这身宽体胖的模样,去年淘沙赚了不少吧?
沈老板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近来四处打仗,稍筛出点儿铁砂,便被朝廷征了去,唉生意难做啊!
沈兄,你身旁这位年轻人有些面生啊?他是
诸位叔伯,小侄宋澈,乃是岳父大人的女婿,今年头次参加扬州商会,若有什么言语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叔伯多担待。
不错不错,虽是赘婿,却口齿伶俐,一表人才王宁,人家都来请礼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小侄王宁,拜见沈叔叔。
反正是,走一路客套一路。
宋澈虚怀若谷,谦谦有礼,获得了不少好口碑,也给老丈人脸上添了不少光彩。
贩锦的,卖茶的,制陶的,淘沙的,走马的,跑船的满堂三十余人,俱是江南各行业的龙头。
辰时过半,江南各商皆已到齐。
杨万福席上会客,各大东家相继落座,子嗣们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好巧不巧,老丈人对面便是陈家父子俩。
陈仁才板着脸,干瞪眼。
宋澈却视他不见,轻轻扯了扯沈文君的衣袖:哎,夫人,你快瞧对面那二傻子,都气得冒烟儿了。
沈文君瞥了一眼陈仁才,捂唇憋着笑意,拍开宋澈的手:你管他作甚?
你要知道,咱每一个微笑,对他而言都是暴击,越礼貌,威力越大。宋澈弯起嘴角,昂起脑袋,望向陈仁才。
沈文君也抬起头打量,来回几道目光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气死他,气死他
陈仁才咬牙攥拳,气得满脸通红,怕是脚下都快抠出个三室一厅了。